楔子

海水退去了，又退回来，在风的温抚下一次又一次地侵蚀着沙滩上的泥土。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女子深情脉脉地坐在滩边，面如枯木般憔悴，目不转睛得望着海风的方向。她坐的地方印痕很深，无人知道她一直坐了多久，亦不知道何时离开。天空蓝蓝的天空，一排大雁划过，无声。她，那忧伤的眼神折射着一个女子守望的悲痛，身影落寞，婆娑在暖阳当中。周围满布着精美的贝壳。她小心翼翼地细数着每一块贝壳，唯恐漏掉其中的一块，然后把它放在耳畔，轻轻地听，轻轻地听，那亘古不变的温暖的天籁。。。。。。

第一章 玻璃窥人

（一）

呼呼，又到了一年的腊月，风携带着冬的寒气肆意撷取着行人肌肤里流动暖流。学校里的枯木形似木头人，寂寞在林荫道的两旁，没有叶子的枝条向高空伸展，雕塑着校园里的严寒。

像往常一样，每逢冬季，学生们都多数藏在教室里保暖。校道上人迹罕见，整个校园沉浸在黑色的寒冷的帷幕。

6点时，天空还没褪去黑色的帘幕，晨熙很早就起床来到了校道上，因为对于他这个勤奋的学生，为了争取多点的学习时间，早起是风雨不改的事儿。前面有个伯伯正在打扫林荫道上的落叶，时而发出发抖的呻吟。

‘‘早晨，伯伯。’’伯伯抬起头，看见眼前这个穿着满布笔迹的白色校服的少年在寒风中穿过。他面容清秀，清爽的黑发常常飘逸于空中，散发着草木的清香，两道浓黑的眉毛下隐藏着双水灵的眼眸，那是双会说话的眼睛，背着黑色的残旧的背包，左手拿着略带锈迹的饭盒，右手拿着蓝色的水杯。‘‘这个男孩颇有礼貌。’’伯伯边颤抖边心里呢喃着。

这天雾气特别浓重，在走往饭堂的路上，那些银色边框的窗的玻璃都蒙是上了一层层的水雾。晨熙正像往常一样在这里经过，周围没有什么人，孤独是他在校园的伙伴。他已经习惯一个人，习惯一个人在黑暗中彳亍，习惯与孤独作伴，习惯一个人哼着歌儿在教室跑会宿舍，习惯一个人紧握着忧伤的双手将青春的往事沉淀在绿色的日记本上，习惯一个人在阑夕人稀时候，仰望渺渺星域挥洒如咖啡般的关于远方的回忆。

来到窗前，他不经意用手指在窗上胡画了几笔，心想，‘‘如果我写地字在窗上，会不会令人看见？’’于是，晨熙怀着童真地在窗上写下了一句：人生得一知己已足矣。然后匆匆跑向饭堂。晨熙整天都想着学习，脑海根本没有留意自己曾写下这句话。

上课，下课，上课，下课。

教室，饭堂，宿舍。宿舍，饭堂，教室。

                             （二）

未来是漫长的等待，明天是朦胧的果实。

如果，可以，就为明天赴一场爱情的盛宴。

缘分是哑的，无人预言它的到来，它恍惚于千万人之中，当它突如其来地像陨星在夜空划过时，瞬间的灿烂宛如烟花烂漫，爱情的花儿早在黑暗中绽放。

必然中蕴含着偶然的意味，才显得令人惊喜万分。

嘟嘟嘟-------床头的闹钟响了，晨熙如往完成了 洗漱的程序后，又匆匆跑会饭堂。

黛黑色白雾浓罩着整个校园，寂静的林荫道上只有一个拼命少年在穿梭。

晨熙来到了饭堂的小道上，经过窗的时候，他在银色边框的窗面上看见了一句话，愿做你孤独的知己-------霞字。一个清秀的霞字宛如暖流般漫过他的心胸，心中某一处软了，喜悦之感掩盖了寒冷的肌肤。这时他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一个人，踏着孤独的傲雪，穿越黑暗，涉足自己的灰色的荒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星空不再像以前般黑暗，星域的银河的光芒开始转移到自己的方向里。

想着想着，他将从长长衣袖里隐藏的手指伸出，在窗上写下了一句，‘‘咫尺天涯，何时相逢？’’之后，兴致勃勃地消失于黑暗之中。

此时此刻，在墙角里隐匿着另一个身影，一直望着晨熙的影子消散于峰回路转之中。

她，每天到在这里，默默地凝望着一个奔跑的少年在小道中穿梭，默默地留意着他那优秀的成绩满布墙贴，默默地观察者这个清秀的少年在篮球场上的英姿。她喜欢，他经过时那飘逸的头发，和衣服散发出的略带草木的清香。

他仿佛是在城市的迷宫中徘徊。

她是隐藏在迷宫里寂静的花儿。

他，时常，与她擦肩而过。

她，偶尔，与他背离而行。

她，知道他是孤独的，因为她也是孤独的人。

但不同的是，

他，是寂寞在热闹中的人。

她，是热闹在寂寞中的人。

                                （三）

也许，缘是天定，份是人为。

通往爱情的列车在深黑轨迹上穿行，灯花明亮地照耀着孤独处的少男少女。

有时候，当见过了天空，才知道蓝色的舒服，看见了浮云，才知道，白色的纯洁。但爱情的蒲公英飘絮在田野之中，追逐的我们，是否感到朦胧的爱？

嘟嘟嘟------铃声响起。晨熙迫不及待地起床。

他昨晚没有睡，他有预感那个女子明天会出现，这是来自他内心处的直觉。双眼惺忪地背起了书包，又离开了宿舍。

“早晨，伯伯。”晨熙照常和扫地的伯伯打招呼。伯伯朝着他离开的方向，看见有个女孩悄悄地跟着向前走着。

“每天都只有这对少男少女这么早会饭堂，他俩真勤奋。”想着，伯伯脸上流溢着欣慰的喜悦。

晨熙来到了窗前，看见窗上没有文字。顿时，失望之感涌上心房。但仔细看，他用手擦干净窗边，透明的窗隐射着一个少女的影像，朦朦胧胧般的面容，越来越清晰，之后整个画顿时被一抹一黑影沉没了。

晨熙转过身，发现一位少女宁静地站在他的身边。

她那如海藻般的秀发散发出淡雅的清香，一身朴实的校服更体现他纯洁之美，斜斜地红色的背包将衣袖压出了褶痕。小道上的白炽灯照出了眼前这个少女略带微红的小酒窝，澄澈的双眸映衬着那清纯的面容。

“晨熙，我是洛霞，就是和你在玻璃中留字的女孩。”洛霞脸上如羞涩的涟漪般微红。

这时，时间仿佛凝滞，空气被凝固，寒风被抽离，晨熙的双眼久久地落在她的双眸，思想被封闭。

如果可以，他希望长时间地看着这个清纯的少女。

校园的铃声响起。

晨熙次时才回过神来，“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

“这是个秘密。”洛霞微微地笑了。

“虽然是这样，我还要自我介绍，我叫晨熙。”

 “好啦，朋友。”

“只是朋友？。”

“那还是什么？”

“饭堂开了，我们快走吧。”

洛霞望一望饭堂处，的确来了较多的人，他俩交换了电话号码之后，就一起匆匆离开。

是的，爱情之花需要在友谊的土壤上吸取营养，才能享受阳光的馈赠。

朋友，真的只是朋友吗？

第二章 吐露

（一）

缘分的种子在荒野中萌发，肆无忌惮地绽放种种熏香而美丽的花儿，在青春年华的旅途中，沐浴着阳光的温柔， 那些盛夏的果实，熟透了爱情的故事，却不朽了真爱的永恒。

黑暗与孤独，在被爱情烂漫的山野里，已经舔下幸福的光绎。

从那次见面开始，洛霞和晨熙的交往多了，经常互相发短信，经常讨论下学校的内容，还有互相倾诉自己的过去。在路上遇见的时候，都会一起行走。

从与她的交流中得知，她是文科班的一个女生。她向来很沉默，从不参加社团活动，在班上也很少与别人交谈，她的心仿佛被人上了上来了锁，在等待着某人的到来。她屋企并不富有，却有着天生的那种单纯，那莞尔一笑的笑靥如深夜里的睡莲静静开发在寂静的世界里。

虽然，她和他一样勤奋，但成绩却上不了去。

其实，从第一眼看见洛霞的时候，他已经喜欢上她了，有种像棉花糖的味道，心里软绵绵的感觉。

当看见她的时候，他会心如鹿撞般不知所措，做作业的时候，自然地在草稿纸上写下“洛霞”的字眼。上课的时候会走神，心里惦记着昨晚与她的短信内容。每天晚上回到宿舍时，第一时间开机看是否有她的来信。他的心似乎已被细丝紧紧包围着，年少的轻狂早已被切切的思恋所代替。

                                 （二）

寒风依旧，空气中湿气浓重，浑浊，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在风叶的抖落中变得遍体鳞伤，那阳光的碎片斑斑，婆娑在枯木的影子中。正在放学时分，学生们逐渐从教室中走向饭堂，本来寂静的校园开始喧嚣起来了。

“和你一样我也不懂未来还有什么 我好想替你阻挡风雨和迷惑 让你的天空只看见彩虹 直到有一天你也变成了我。。。。。。。”校园的广播整播着温暖的歌儿。

“阳光下的你很美。”晨熙不知从哪里鼓起如此大的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你喜欢阳光吗？”洛霞那羞涩的小酒窝红了。

“恩。阳光是温暖的，没有阳光的地方永远只会是黑暗。”

“那么，如果我永远藏在黑暗之中。”

“有阴影的地方，必定有阳光，有时候你看不见阳光，只是你恰好在阴影处。如果真的如此，我会做你的阳光。”

“真的吗？我不相信承诺。”说这句话的时候，洛霞仰望着灰色的天空，深邃的眼神隐藏着无限的忧伤。

“系啦，你点解觉得孤独？”晨熙故意借开话题。

“你真的想知？只是我心灵的一块破碎的镜片。”

“我只想了解你多点。”

“以前，我并不孤独，我有一个天真的弟弟。由于爸爸妈妈在外面工作，将我放在了奶奶家住，所以我和弟弟自少就相依为命了。弟弟很疼我，她知道姐姐读书辛苦，所以家里的工作，他都给我分担了。我们时常一起去看书，去沙池里玩耍，天真无邪地哼着童谣到花园里偷果，我们一起睡，一起聊天。但儿时那如铜笛般清脆的快乐的回忆在我14岁那年已成了锈迹的钢铁。弟弟死了，死于血癌。可怕的疾病夺走了我亲爱的弟弟，还有那些美丽的童话。从那以后，我开始孤独，而且习惯孤独。。。。。。。”说着说着，洛霞那红红的眼眶里灌满了晶莹的泪珠。

听到了血癌这两个字眼，晨熙顿时打了一阵寒颤。心里似乎回忆起什么的往事，但他很快就回过了神来。温柔地说，

“对不起，我不应这样问你。”

“无所谓，现在有你这个知己陪伴着我，我不再感到孤独了。”洛霞擦了眼睛，二话不说就加快脚步向饭堂。

他，仍在午后的阳光中静立，长长的倒影在地下成墨。到了此刻，他才知道，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还有比自己的荒野更黑暗，更幽深的山野。她那颗年少的心早已被名叫悲伤地虫所蛀满，他很想，当那条悲伤之河流经她的身旁的时候，那分担她的苦涩。

但两个孤独的小舟相遇，是否就不再孤独？

无人知晓。

                            （ 三）

有时候，爱情需要主动地去爱，否则，过往的人记忆，会在时间的流沙中发黄，直到被腐朽。

寒假到了，学校的校门口摆满了鲜花，整个牌坊被修饰过，欢度春节的字眼金灿灿地吊挂在教学楼。校园里的学生大多数都放假回家了，只有一部分的学生申请了留校复习，而洛霞和晨熙就是其中的两个。

这年的春节早来了，天空，是远大无限膨胀的云层，散发着羞涩却浓厚的气息，经过一场漫天席地的雨的洗礼，周围的事物都格外清新夺目。少了夏雨那任雷电的光焰撕裂的夜晚，寒冷的城市更加宁静。

早晨，刚从睡梦中摇醒，晨熙，看窗外的事物，才知道昨天下一场绵雨，空气里湿漉漉地悬浮着微小尘埃。洗漱完毕，就独自一人来到跑道跑步。

跑着跑着，才发觉，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有着海藻般秀发的女孩，是她，洛霞。

“你迟了，昨晚约定的时间是七点。”晨熙鼻翼喷了一口气，扮着生气的样子道。

“昨晚看小说看晚了，所以。。。。。。”洛霞，卷起了自己的头发，说道。

“你喜欢看书，看什么小说?”他颇有兴趣地问道。

“追风筝的人，是一本外国小说，是描写战争的书。我自少就喜欢看书，特别文学那些，因为阅读，本来就是一种孤独。”

“那你的文采定好好。”晨熙抛了一个媚眼给洛霞。

“略有一点。”

“那让我看下你的文字可以吗？”

“改天吧，快跑步，我超越你了。”洛霞突然加快了脚步。

晨熙也追赶着，他们在跑道上欢快地追赶着，仿佛整个校园就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就像海涛里微笑的鱼儿，在自由地遨游，那细小的卵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折射着两个人的心的喜悦。

跑了几圈，他们来了一棵像心型的树下躺了下来。

“你知道吗？每当我不开心的时候，我都会来到这里，和树倾述。”晨熙意味深长地说。

“真的吗？”洛霞问道。

“恩，以前一个人学习真的很辛苦，好累，我虽然是个优秀的学生，但，我也有失败的时候，每天此时，心灵的创伤只由自慢慢愈合，我时常生活着幻想之中，也许现实不完美，所以，我似乎觉得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因为，一共有两个世界，一个是你们的世界，一个是只属于我的世界，我抖洁在这个世界里，不能自拔，我的眼泪，隐藏在被窝里。”说着说着，晨熙的眼眶中泛出些许的泪光。

“为什么，你不和别人交往。”洛霞用手放下自己的秀发。

“当我沉默的时候，我觉得很充实，当我开口的时候，我觉得空虚。”晨熙淡淡地说。

此时，两个人沉默起来。

大概过了几分钟，洛霞回过头再看晨熙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他那灰色的容貌映衬着书生落寞的忧伤。

她，看他正酣睡，弯下了腰轻轻地吻了他额头。

睡梦中的他莞尔像被花心触碰，顿然生起小小的涟漪，他梦见自己置身于浩瀚花语之中，在软绵绵的花瓣上躺着，享受着阳光的温暖和花的爱抚。

看着他的睡容，洛霞默默地呢喃着：“熙，你知道吗？在你不认识我之前，我是多么的留恋你，当我第一次在颁奖台上看见你的时候，你身上散发着那草木的清香，那飘逸的头发，好似放出万道光芒，刺眼地将我深深地吸引着。但你是那么的渴望不可及的少年，一个才华横溢的少年。当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孤独的人时，我多么像天使一样涉足你那孤独的荒野。你知道吗？我，爱上了你。”

此时，洛霞看着周围的风景。

“原来，你早就爱上了我，嘻嘻。”晨熙扮了个鬼脸给洛霞。

“你不是睡了吗？”洛霞羞涩的小酒窝微微泛红，惊异地问。

“如果我睡，怎样听到你深情的告白。”晨熙用手摸了洛霞的鼻翼。

洛霞羞涩地转向另一面。

“我是说真的，我都爱你，真的，如果两个孤独的人相遇，不会再孤独的话，你、我愿意做你孤独的伴侣，直到我们一起慢慢变老，可以吗？”晨熙将手伸向洛霞。

洛霞微微一笑，那笑靥是天堂里泻下来的花朵，隐藏着一个少女羞涩的涟漪。她将手伸向了他。

晨熙高兴地拖着她的手，一起在跑道上散步，看尽那春色明丽的风景，一起吟着那首歌儿：

“看见的熄灭了 消失的记住了 我站在海角天涯 

听见土壤萌芽 等待昙花再开 把芬芳留给年华

彼岸没有灯塔 我依然张望着 天黑刷白了头发

紧握着我火把 他来我对自己说 我不害怕我很爱他”

第三章 冬日童话

                               （一）

冬天的城市，越来越寒冷了，街上行人稀少，人们呼出的口气升腾上了半空之中，氤氲成苦苦的呻吟。

冬天，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季节?

南方的冬天没有雪，这里的孩子无法体味冬天下雪时玩乐的乐趣，他们不懂得什么是雪，只是在爸爸妈妈的谎言中迷路，雪就是盐的形状，他们傻傻地拿着盐在空中洒下，来满足自己对下雪的渴望。他们吟着关于颂雪的唯美诗词，展开想象的翅膀在冬日的童话书里游玩。他们很喜欢童话里会说话的雪人，因为他们相信，雪人是冬天最好的伙伴。那些关于冬天的故事，酣睡了多少个他们童年的美好的被窝，缝合了他们对于冬天的遐想, 游弋了他们馋吃的牙缝，温暖了他们雪白的鼻翼。

但，我们总不能活在童话之中，否则我们会丢入童话的陷阱。毕竟如此，很多人仍然像小孩般天真地等待一场爱情的赴约。

洛霞，很早就起床了，对着镜子，打扮了一番，拿了红色的背包便离开了宿舍。

自从和晨熙一起以后，她快乐的时刻多了，连吃饭都美滋滋的，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幸福，她不懂得，但她愿意快乐，和他一起永远地快乐。

晨熙在很远处就看见了她，他整理下衣服，双手在背后隐藏着某些东西。他微笑着向她走来。这天的天气特别寒冷，他们呼出的白白的气体。

晨熙开口说：“冷吗？”

洛霞将身体靠近了晨熙，温暖的双手放在了他的脸上，摆着副神秘的样子，说：“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别猜了。”

于是，洛霞从她那红色的背包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条灰色的围巾。

“哇，你织？”

洛霞回了一笑靥，点头：“恩。喜欢吗?我帮你戴上。”

说完，洛霞为他戴上了亲手织了几天的毛巾，看着晨熙那幸福的样子，她的心像花开一样的快乐。

“你肯定织了很久，我很喜欢啊，你看，我也有东西送给你了。”晨熙从后面那出了一对紫色的手套。

“帮我戴上它，好吗？”晨熙说。

“你不是送给我吗？为什么你戴上？”

看着他那神秘的样子，洛霞只好帮他戴上了。

“你看，霞，这对手套戴在我手上，遗留了我双手的温暖，当你再次戴上的时候，就会感受到我手心的温暖，那时来自内心最深处萌发的温暖，它包含了我对你永远的爱，这样，以后每个冬天，你有了我的温暖，你就不会再感到寒冷。”晨熙说道。

看着自己的爱人送给自己的礼物，他们的心满满的。

洛霞感动而流泪了，慢慢地投入了他的怀抱里。

礼物的情谊不在于礼物的轻重，而在于，小小的物件所蕴含的情感。在这繁华灯火，音波浮躁的城市里，礼物被抽缩成金钱的附属体，没有真心的爱，没有情谊的爱，只有为求目的的诡计。

世界上如今竟还有如此少男少女，相送如此温暖的礼物。

简单，本来就是一种的爱。

因为，

一条毛巾，有着她的爱，戴在他的颈上，从此，他有了她的温暖。

一对手套，有着他的爱，戴在她的手上，以后，她有了他的温暖。

从此以后，

他们有了对方的温暖。

风吹过，无声，寒冷此刻凝结。

在城市里的某一个角落，有一片温暖，那里有世界上最温暖的棉被包围着，这个冬天，不再寒冷了。

两个人的故事，冬日童话。

                               （二）

永远有多远，是海角天涯般的地域的遥远远，还是地老天荒般的空间的遥远？

心与心的距离究竟有多远？

如果，真的有永远的话，你愿意等待那一刻吗？

还是宁愿停留于此刻的相遇于凝望，去享受情窦初开的浪漫。

永远太远了，远方有点远，倒不如相约于今天，毫无顾忌地去赴一场伟大的爱情盛宴。

他俩今天很早来到了图书馆看书。图书馆的人很少，周围静谧无声，似乎在等待着花开的瞬间般沉寂。 图书馆陈列着一排排灰色的书架，陈旧的书安睡在黑暗之中，等待主人拭去上面的尘埃。图书管理员，正在沉醉于小说的唯美之中，当他俩经过时也没有察觉到。

“你不是想看我的文字吗？这本笔记本上写下了我的文字。”洛霞笑着对正在看书的晨熙说。

晨熙接过了她那灰色皮抄，兴奋地窥探者她的内心那孤独的世界。他是黑暗中的孤舟，载着她的文字去寻找彼岸的幸福。

上面写道：

“我是角落 是安静 是下落的灰烟 是你未几及发现的一次皱眉

你是喧嚣 是歌声 是转身后的回眸 是我猝不及防的思念

我是分 是秒 是不曾紧握的时间 是你疼痛与温柔

  你是爱 是笑 是洁白的天真 是我无能为力的眷恋”

“没有痕迹 没有哭的 忘记尘埃 

时间  抖洁 回首的告别 

用尽爱的 怅惘 力量 

构造 未来的 虚妄的 时间

只有你 有且 只有你”

“我有两次的生命，一次，是我的出生，一次是遇见你。”

。。。。。。。。。。。

如此淡雅的文字里隐藏着作者的淡淡的哀伤，看着这些文字，晨熙，又再一次了解了她。她不愿意孤独，所以与文字做伴。

洛霞告诉他说，我中了文字的毒。

晨熙告诉她说，我也中了毒，中了你的毒。

他们互相凝视，心里想着：

我们愿意快乐，

我们只愿意快乐。

                              （三）

热烈的爱潮一涌而来，在毫无预言之际，漫过你的心胸，两个人的孤舟载不动蔓延的潮水，他们跳入了海里，任由海水抚摸自己的肌肤，他们快活地游走，向两个人的方向游去，未来是未知的深渊，但他们用青春的力量去愿意去开拓，直到到达花开遍地的山野。

晨曦依旧在，落霞染青天。

这么近，这么远。

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

两颗心，被爱神之箭，连穿。

鲜花的血液从心房溅出，那是幸福的印记。

晨熙和洛霞，每天都期待着见到对方。

期待着12点的时候，在楼下看见对方的身影，然后一起去吃饭。

期待着5点的时候，一起在校道上跑步。

期待夜晚在林荫道上倾诉心事的时刻，他们一起看校园的星空。

期待晚上的短信，那寥寥的幸福秘语。

期待在阳光下等待某个人的身影。

期待明天的到来，期待。。。。。。。。。。。

他们，逐渐习惯了，

习惯可俩个人的生活

习惯了一起窥探两人的孤独

习惯了两个人谱写着冬日的童话。

他们共同永远着对方，

他的故事，不再是他的故事

她的故事，不再是她的故事

那是

他们的故事。

第四章 奋斗

（一）

爱情是回音壁，时常回响着两个人的心跳和脉搏跳动的声音，那是幸福而温暖的声音，

正因为有了这块璧，心与心的距离近了。

爱情的容量很大，当真正爱上了一个人的时候，要将对方的一切都要收纳，包括那段悲伤的过去。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春天的花儿，开在冬天的雪上。

雪上的花儿，融化着春天的雨。

冬天携带着浓重的翅膀飞远了，大地回春，万物复苏，天气开始回暖。空气的尘埃粘附着泥土的清香，明媚的片片阳光下，遍地的野花在风的温抚中摇曳。春风将白色的荒野翻译成满园春城，花儿轻歌曼舞在招引蝶儿编织春天的美梦，空气中携带着绿草的清新的香味，鸟儿缓缓飞。

春天的校园，满布着生气勃勃的景象，枯木开始伸长出鲜嫩的枝叶，林荫道上，多了学生们玩耍的影子。

春天本是个美好的季节，但还有一个学期就要高考了，校园的气氛顿时变得像弓一样绷紧了。那些以前无所向学的学生开始浪子回头埋头苦干，那些早已是学校的佼佼者仍在拼命地为了心中那圣洁的理想奋斗。在校道上行走的学生的步伐加快了，吃饭的时间缩短了。

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在高考这条老虎耽耽注视之下，没有一刻是歇息的时间，他们可以为了一个遥远的目标，奋力地追赶，只为了到达成功的彼岸，那么前景渺茫，因为，他们，相信，这就是命运。

时光荏苒，高考的倒计时开始揭牌，空气变得紧凑了起来。

高考要来了，高三的奋斗是青春的一道亮丽的风景。

对于晨熙这样的高材生，也开始紧张起来了。洛霞看见晨熙的成绩略有下降，开始担心两人的恋情影响了他的学业。她尝试过说服晨熙，要求尽量少点交往，为了高考。她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了，但她仍在奋斗者，和熙一起奋斗，这样，不会孤独。

晨熙知道身后有一个爱她的女子在支持他，他很清醒知道自己的学业很重要，而且有了霞的温柔，他更有动力去拼命，不只是为了他，也为了她。

他清楚的知道，一个男孩，在17岁的花季是无能力去爱一个女子，去和一个女子的交往，如果没有成功的事业为基石，爱情就会像萤火虫一样，脆弱，光芒过后，便是消逝。

他不想像其他早恋的学生一样堕入爱情的陷阱。因为他相信，有时候，青春的爱情是一种力量，那是种子破土而生的勇气，是蝉蜕冲破蚕被的信心，是在浩瀚大海中遨游的灯塔，那如陨落星体般的光芒足以令人的前进的道路光明。

她清楚地知道，晨熙需要她的支持，如果可以，她可以将所能做的都想为他而做，想将自己的一半温暖分给他，在他的身后，宛如沉睡的鲜花，默默地奉献着，默默地支持着。她知道，为了自己，他可以不顾一切地去奋斗，同样，她也可以，为了他，不顾一切地去奋斗，即使明知前景弥漫着黑色的硝烟，因为，她爱着他。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可以

他，在努力着。

她，在努力着。

他俩，都在努力着。

                                （二）

高中的爱情，少了一份成熟，却多了一份天真与浪漫，它不像老人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缠绵，却多了一份的信念的执着，它不像成熟男女般的长相厮守般的沉醉，却多了一份的幸福与期待。

他，为了她，没有懈怠自己的步伐，一直向前奔跑着。

她，为了他，将一切地温暖灌输于他的心房，一直温暖着他的手背。

每天的早上，她的桌面都有一个鲜红的苹果。

每天的傍晚，他的桌面都有一只淡黄的香蕉。

他知道，他的水杯永远是满满的水，桌子上的书时刻都是那么的整洁。

她知道，他的座位上永远有着他给她的笔记本，有那些辅导他的痕迹。

她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累。

他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感冒。

他知道，她喜欢蒲公英的飘絮。

她知道，他喜欢茉莉的清香。

他知道，心里有她。

她知道，心里有他。

他们，关心着对方，无时无刻。

校园门口的那棵木棉树开始长出嫩叶了，淡黄色的树干多了绿色的映衬，在春风的柔和中摇曳生命的活力。

洛霞和晨熙正在天台上晨读。

他在天台的左边。

她在天台的右边。

他，时而偷偷地望着她，看见她艰难背着古诗的辛苦样子，他笑了。

她，时而偷偷地逃到他的身边，为他擦一擦那晶莹的汗珠。

“你怎么每天都拿着这么多书上来读，你读得完吗？”洛霞看见晨熙满堆的课本心疼地问道。

“不知噶，这样我会感到很充实。”晨熙摸了一摸她额头上散落的发丝。

“你看到吗？那远方的木棉树。”洛霞指着校园门口的方向说道。

“恩。那是棵很有意义的木棉树。每年高考的那一天，它就会开满整棵木棉花，那红色的花儿烂漫着高考的进程。”晨熙望着那棵木棉树说着。

“待到木棉花开，就是我们剑指六月的时刻，你紧张吗？”

“不，因为，有你在。”

“傻瓜。”

春风下的晨光斜斜地照在他俩的笑脸上，抖落的影子，渐渐拉长，那是，遍地的年华。

                              （三）

没有号手的伴奏，没有鲜花的相送，没有乐队的合唱，高考的列车就这样，渐无声息地驶来，沙哑的啸声，穿越爱情的轨迹，融化着青春的热血。

时光搁置了幸福的光阴，宛如凹凸镜般变换青春的日子。匆匆的旅途，满布泥泞，路上的脚印依稀看见，汗水与唏嘘的交集的痕迹，是青春明媚的一道道风景线。

教室，宿舍，饭堂，是高三生活的三点一线式的生活，已经将这群高三的莘莘学子熬得面容憔悴。

健康是革命的本钱，这个号角时常被学校的领导吹响。为了学生们的健康着想，为了整天困在教室里辛勤学子得到身体的锻炼，呼吸新鲜的空气，学校的领导鼓励同学们在第八节下课之后跑步。

一声令下之后，第八节的钟声响起，校园上的跑道上拥挤地零散着跑步的同学。那点滴的汗水，在夕阳的残照下，显得更晶莹剔透，慢慢地如泡沫般蒸发在校园的天空。

这几天，校园的天空特别低蓝，那是一种赏心悦目的蓝，一种令人舒旷神怡的蓝。在蓝天之下，一对少男少女在奔跑着。

洛霞跑得很累了，满面通红，呼吸急促，身上的衣服微微地浮动着在风的带动下。

晨熙没有察觉到他，继续，以较快的步伐向前跑着。

洛霞慢慢地停了下来，站在了路边的小树下休息着。她默默地看着晨熙的身影从跑道中远去，呼吸还是急促着。看着看着，心里呢喃着：

“高考就快来了，不知道还有多少的机会能这样和他一起跑步，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的那一刻，我有一种不安，就是永远也看不见他，我多么想永远陪着他的身边，成为他身边的美丽的天使。他一定很累了，每晚复习到11点，早上5点半就起床了，他那日渐消瘦的身体能抵得上奋斗的煎熬吗？熙，如果你累，就躺下来吧，我永远在你身边。”

想着想着，晨熙已经走了过来，他的汗滴流下了地上，衣服湿透，对着正在发呆的洛霞笑道：

“在想什么？跑了两圈就不行了吗？”

“没有什么。也许近排太累了，你累吗？不要那么拼命，要注意好身体啊。”洛霞伸手从红色的背包上拿出一块毛巾，轻轻地位他擦拭脸上的汗滴。

好似突然感到莫大的幸福感，晨熙顿时充满了力量，

“恩，我会的，你也是啊，为了那圣洁的理想。”

夕阳西下，落霞醉染青天，阳光依稀在，白虹冷香玉。

                              （四）

高考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高三的学生就是战士，笔是他们的武器。

等待，等待，那一刻，在一张张白纸上写下青春的誓言，浩瀚书海中劈波砍浪地前进。

傍晚时分，大雨倾注，一场磅礴不期而至。雷声轰鸣，一道道光痕划过天空。

就在这闪电撕裂的时刻，洛霞在教室的里，聆听着这如钢琴般坚硬的声音。她的桌位在窗边，关上了窗，可以很清晰地看见满天倾雨的浩大景象。她守在窗边，呼吸着湿润却清新的空气，任由从窗缝见溅入得雨丝游移与发丝，鼻翼，之间。

一杯清茶放在桌边，袅袅升起的茶烟氤氲成室里的空气，散发出茉莉花的清香。白色的茉莉盛开在杯中，缓缓地浮动，像仙女般飘洒自然。

她刚才挥笔写着晨熙演讲的稿子。星期五下午，将会举行高三百日誓师大会，届时晨熙会作为学生代表在讲台上讲话。本来那篇稿是晨熙写的，但晨熙要求说，“如果能在讲台上读到你写的文字，我会很高兴。”

又写了一段了，她松了一口气，走出教室的走廊，雨势丝毫没有减弱，雨丝肆意飘絮着校园的天空，白茫茫的一片，整个校园落入雨的网里。

突然，她想起了他，他现在应该上完提高班了。她开始但心着他，这么大雨。她知道，他在学校从来不带伞，因为他说过，他喜欢在雨中奔跑那种爽快的感觉。

想着想着，她决定拿着雨伞在校道上找他，毕竟快要高考了，淋坏了身子就严重了。

此时，晨熙正从教学楼中下来了，正准备回宿舍，眼看天下着这么大的雨，开始埋怨着，怎样跑回宿舍，这么大雨。晨熙等了几分钟，他觉定不再等天停雨了，因为对于他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如生命般珍贵，他不愿意为这场不期而至的雨逗留半点生命的时光。

他冲了出去，决定奔跑在雨中，来一场雨的洗礼吧，将身上的压抑全被雨伞冲去，倾尽血液的暖流，来接受雨丝的亲吻。

洛霞，撑着紫色的雨伞，宛如雨巷里丁香的姑娘，在雨中寻找她的伊人。

校园里正播着，朴树的那首《生如夏花》：

“也不知在黑暗中究竟沉睡了多久 

也不知要有多难才能睁开双眼 

我从远方赶来恰巧你们也在 

痴迷流连人间我为她而狂野 

我是这耀眼的瞬间 

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 

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 

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 

我在这里啊 

就在这里啊 

惊鸿一般短暂 

像夏花一样绚烂 

。。。。。。。。。。。。。”

洛霞焦急地向前加快了脚步，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在雨中奔跑着的落魄少年的身影。是他，洛霞凭借着他的身影就能辨认出那个就是晨熙，那个他深爱的男孩。当看见他被雨滴侵蚀他那清白的肌肤的时候，她的心很疼。

她跑到了他的身边，将雨伞递给了他。

晨熙停止了脚步，惊讶地看着眼前温柔的有着海藻般卷发的女子，那个他爱的洛霞。

“你怎么不注意身体了，你答应过我的，你怎么能冒雨冲回宿舍呢？”洛霞边用纸巾擦拭他脸上的水滴，边问道。

“没事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晨熙故意笑了起来。

“担心你。。。。。”洛霞羞涩地说。

“傻瓜。”晨熙摸了她泛红的小酒窝说道。

渺渺细语，宛如远方的歌儿，在青春沙河中回响。

大雨淋漓了青春的少男少女，演绎了爱情上的浪漫依恋。

朦胧雨中，一对少男少女，共撑着紫色的伞在雨中穿行，那是在花圃的露珠上漂游的紫色小舟，载着那绵绵不断的爱。

第五章 花季

（一）

自从下了那场雨之后，校园的空气变得干燥闷热起来了，学生们喘息于火热与郁闷之中奋斗。

盛夏的脚步，沾染了荷花的芬芳，悄悄地来到了人间。灼热的阳光跳动在行在林荫道上的学生们的脸上，空气中混杂着被踩碎的果实的麝香，婆娑的树影轻飘在夏风的飘荡中。校园里的小卖部又狂了起来了，买雪糕的地方被围得拥挤，整群学生蚂蚁般在热窝中享受着白色的雪糕的美妙的滋味。

放学铃声刚刚响起。

“明天就是百日誓师了，你篇稿你准备好没？”晨熙对身边的洛霞问道。

“还没。”洛霞摆出副偷笑的样子说道。

“真的吗，你骗我的，以你的功力，不费多少时间就完成了。”晨熙故意生气地说。

“哈哈，给你了。”于是，洛霞从红色的斜包中拿出本原稿纸递给了晨熙。

呈现在晨熙眼前那清秀的笔迹。

晨熙看了几眼，就和洛霞一起离开了校道。

（二）

“同学们，今天是百日誓师的日子，在我们的努力下。。。。。。。”级长照例讲了些开场白。学校里的领导就是这个样子，都要在重大的会议里说出一些惊人之言，他们故意提高了嗓音，在讲台上高喊那篇很多重复的惊世之作。

洛霞此时正坐在人群之中，她听着领导们那些话语，偷偷地笑了。因为，在这个学校已经三年多了，在参加了大大小小的多次会议之后，她了解到了些规律，就是领导们说话很喜欢用排比的语气，他们一直以为这样可以加强气势，有着千钧一发的压群。但可笑的是，他们的所谓排比的语句，都是并列式的，而不是递进式的，讲排比的意味完全颠倒了，加上那高腔的声调，简直。。。。。

这次学校特意邀请了村里的醒狮队，浩浩荡荡地演绎了一场激昂的舞狮表演，配合着乐器那铿锵的奏乐，讲内心深处的狮子的威猛上演得淋漓尽致。坐在人群中的洛霞也不禁啪了手掌，因为第一次这样近年距离观赏舞狮表演，心里果然生起了青春的那团火。

“接下来，就是，各班的宣读誓词。”司仪大声地过渡着进程。

之后，各班的人挣着拿米筒，放大喉咙地喊着自以为完美的誓词。校园里被这样的喊声闹得热闹起来了。同学们越喊得大声，越以为是最好的，殊不知这样连誓词也听不懂了，但领导们更喜欢大声的，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大声就是力量。

台下的学生高声呼歌，嘶声裂肺地喊。

台上的领导们享受着夏光的温暖，喝着清水，观赏者这一场关于青春热血的演绎。

夏日的灼光烫热了学生们心中的那团火，连平时说话很小声的洛霞都大喊起来了，因为她的誓词是出自她的斧手的，所以喊起来特别有感觉，最后，还被评为最有文采的誓词。

“接下来，有请学生代表，311班的晨熙，上台代表发言。”司仪接着说道。

这时，从人群中缓缓地走来了一个有着清秀面容的男孩，发丝略带着草木的清香。

洛霞在人群中某一个角落，默默地看着他的每一步，心里想着，他可以读着我的文字了，脸上多了一抹微笑的涟漪。

晨熙坐上了台上，整理了衣服，拿着拿着白色有着淡雅清香的笔迹的原稿纸读了起来：

“我们共同走过那红色的岁月，在夏日的灼热下，我们高昂着我们青春的热血，激动着心中的那团浓烈的火，为了青春的那圣洁的理想，我们站在高楼之下，仰望着那心中的圣阳。高考，这时场血与泪的交集的战争。我们在同一蓝天之下，去努力，去奔跑，去追寻年少羞涩的梦。现在，我们的老师与我们同行，他们如蚕吐丝般的教诲是我们前进路上的动力。万万不要忘记你们身后那对疲惫的父母，是他们无私的奉献如灯花般的温暖我们考场上的身躯。我们不再寂寞，我们不再孤独，我们，老师，父母，都陪着我们剑指六月，见证着我们的辉煌。他们，正在站在美丽殿堂的最高颠，向着你们招手，你们一步一步地建你们的殿堂，但他们再一次见你的时候，希望你也站在人生殿堂的高端。。。。。。。。”

     随着晨熙那精彩的演说结束，台下一遍掌声，热烈了校园的天空，会议上的气氛变得浓烈起来了。学生们都呢喃着，说得真好。

     说完，晨熙的眼朝了台下，他在扫视着，她的影子，他知道她听着他的演说。

     此时，在台下的某一个角落，有一位羞涩的女孩心里乐滋滋地享受着音响的回荡，那熟悉的声音，那熟悉的文字。

（三）

     爱情的定义是什么？可能有很多种的版本，在化学家的眼中，爱情只是一种微妙的化学物质，在文学家里，爱情是人类最伟大的结晶，在哲学家里，爱情是两个世界的交融，在物理学家里，爱情只是机体进程中的活动，在社会学家里，爱情只是人类发展的动力，在生物学家里，爱情是繁殖后代的机器。。。。。

     但最简单的答案是，爱情是属于两个人的一个故事。无错，属于两个人的，只属于两个人。爱情，需要理解，需要记住对方的一切，包括对方的故事。

     星期日的阳光明丽地普照着校园，整个教学楼被照得金灿灿的，那挂在教师楼外面的两条标语在风中轻荡。

     校园里比较宁静，只有高三的学生继续留在教室里上课。

     铃声响起，下课了，坐在窗边的洛霞，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一副疲惫地容态倒落在闷热的桌上。突然，她从书桌上弹了起来，“今天多少号？”

     她焦急地从斜斜的背包里取出了个精简的日历牌，上面，4月9日这一天被红色的圈圈住了，“幸好，是8号，明天才是。。。。”之前那焦急的神态被微笑取代了。

     第二天，天下着微雨，天色阴沉，晨熙很早就来到了校道上，今天他的心情特别奇怪。

     4月9日，也就是这天，是他的生日。每年的生日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孤独地过着，自己一个人在黑暗的荒野里倒数。渐渐地，他就习惯了。习惯一个人在没有祝福的晚上对着渺渺星域许下自己的愿望，习惯没有人知道生日的日子里继续在书海中奔波，习惯一个人买了个小小的蛋糕安慰着自己，习惯一个人隐藏在校园的某一个角落独自忧伤，习惯在一个没有人陪伴的日子里偷偷地捡来一片落叶作为成长的印记。。。。。。。

     晨熙的心时而平静，时而惊奇，心想，她，会知道吗？我从来没告诉过她。

     想着想着，眼前走来了一个有着海藻般秀发的女孩。

     “这么早。”洛霞淡淡地说。

     “恩，今天想早点见到你。”晨熙笑着说。

     “你想念我。这么快就。”洛霞逗着他说。

     “是啊，你----今天-----有话----跟----我------说-------吗？”晨熙的眼睛从她的身上转移了，吞吞吐吐地说道。

      洛霞，装着漠不关心的语气说：“说什么？”

     “没什么。快，上天台晨读了。”晨熙加快脚步就走了，他的影子有着种失望与落寞的感觉。

     洛霞在他的身后紧紧地跟着。

     上课，下课，上课，下课。

     科室，饭堂，宿舍。

     晨熙每天的工作都很忙，他给自己每天的学习任务都很重，所以当快要晚修结束时，他已经疲惫不堪了，很想在软绵绵的海藻里躺下，然后酣睡。

     学校那首贝多芬奏乐曲响起了，已经很累的班上的学生都顿时轻松了起来，大多数都收拾课本赶到饭堂吃宵夜了。

     疲惫的晨熙，走出了教室，拿着杯漏水的水杯，仰望着渺渺星域喝了起来。由于早晨的微雨擦洗过浑浊的天空，今晚的天空特别明朗，那遥远的月晕微微地动荡着年少那轻狂的心。

     也许，这年的生日也要一个人地过了，晨熙失望地想着。

     晨熙闭着眼，黑暗吞噬者黑暗。他希望一睁开眼就能看见她。

     如果可以。

     他睁开了眼，眼前出现了那个海藻般秀发的女孩，那熟悉的淡雅的清香。

     晨熙惊喜地望着洛霞，问道：

     “为什么你在这里？”

     “你不是等待着我吗？”说完，洛霞从红色的斜包里拿出了某样东西。

     “送给你的。”

      晨熙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突如其来的惊喜掩盖了之前的落寞，他就像刚才从峰回路转，山重水复中，走出来看见柳暗花明的明朗。

      那是一本几米的绘画作品，黑色的封面里有着星空一样的画面，里面画着一对躺在船上仰望星空的少男少女。

      “这是几米的星空。是我最喜爱的绘画文学作品。”洛霞望着已经说不了话语的晨熙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晨熙可伶地问道。

      “我在心里知道的，怎麽？是不是吓了一跳？”洛霞笑着说。

      “我以为我又要一个人过生日了。”晨熙沉默地说。

      “傻瓜，我们说过，我们不再孤独了。快看下这本画册。”

       晨熙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本唯美的画册，“献给无法和世界沟通的孩子。”这句话显示在封面之后。

       “你送比我，是不是，我是那个无法和世界沟通的孩子。”晨熙边看边说。

       “不是，是送你一个美丽的星空，和一个关于孤独的两个人的故事。我们都是孤独 的孩子不是吗？我想你也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星空，将自己的圣洁的梦想挂在星空上的星星，永远在那漆黑的夜空闪耀”洛霞告诉他说。

        看着看着，晨熙看见书上空白的一页上有着钢笔字迹写下的一首诗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纳兰性德”

       “人生若只如初见？什么意思？”晨熙好奇地问道。

       “是啊，这一句是我最喜欢的诗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但我还没体会到其中所蕴涵的意味，以后，你能陪我一起去体味何谓人生若只如初见吗？”洛霞深情地望着晨熙说。

      “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晨熙摸了又摸洛霞的卷发。

       晨熙躺在那混乱的床上，问了宿友借了电筒，在被单里安静地看着那本有着唯美图画的星空。

       “抬头看着星空，世界变得很大很大。。。。。。。。。

         那时候，未来遥远而没有形状。

         梦想还不知道该叫什么名字。

         我常常一个人，走很长的路，在起风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一片落叶。

         仰望星空，我想知道：有人正从世界的某一地方朝我走来吗？

         像光那样，从一颗星到达另外一颗星。

         后来，你出现了。又离开了。

         我们等候着青春，却错过了彼此----------几米”

         。。。。。。。。。。

         快12点了，晨熙来到了阳台上，仰望着校园的星空，心里默默地倒数着自己18岁的年华。此时，在校园的另一个角落，依然有一位海藻般秀发的女子仰望着校园的星空。

车迹默默地碾碎了18岁的年轻的梦儿，时光无情地划上年轮，在那山野的枯树上。月光抖落岁岁的年华，在那遥远的记忆，伤痕累累地溅碎了青春花季的那烂漫的故事。

你睡了吗？霞，感谢你的星空，我很喜欢你那个美丽的星空。城市里没有如此的星空，如果可以，你愿意和我一起逃离城市，去追逐那美丽的星空吗?

你该睡了吧，熙，你会像那个男孩就这样毫无声息地离开我吗？会有这么一天，我们在青春的道口诀别吗？

你知道吗？这年的生日，我不再孤独了，因为有你在。

你知道吗？如果可以，我想吞噬你的孤独，有我的天空你还孤独吗？

你听到吗？我在和你说话。

你听到我所讲的说话吗？

我想永远爱你。

如果能永远爱你，我愿意。

在这夜阑清静的校园里，那对少男少女，心里默念着。他们看不见对方，但似乎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和那深情的甜言蜜语。

月光幽幽，微晕浮香。颇有点唯美的气息，鸣响着夏季的悲伤。

那深情密语，宛如情歌一般，浪漫音符，婉转音波，回响着整个校园。

第六章 黑幕

         （一）

灾难是一条毒蛇，在黑色的潮湿的洞穴里，隐藏。

我们无法预知灾难何时莅临我们的荒野，但在黎明前夕我们唯有留守自己脆弱的心灵，以免一旦发生的风浪，冲破心灵那处堤坝，直抵脆弱的心房时，我们还有力量逃离那风浪的追逐。

灾难，是泪，往往深处其境的人才懂得它真正的痛苦，而旁观者，即使苦泪涟涟，也无法读懂灾难背后隐藏的黑暗。

4月14日，风依旧吹，天一样蓝，云一样飘。

高三的学生仍像平时一样在鸟笼里沉闷。高三的生活像平静如镜的湖泊，经不起风浪的起伏。

他们是象牙塔里的小鸟，外面的世界似乎被校园的围城阻隔了音波。他们完全不知就在这个风平浪静的日子里，一场巨大的灾难莅临到另一个城市。那遥远的嚎叫，悲恸了山河，这是一场，血与泪的悲歌。

“青海玉树大地震”黑色的大字眼清晰地印刷在各大城市的报纸上。

全国都沉侵在悲伤的海洋之中，华夏大地受创。

我们只有哭泣，我们只有悲伤。

校园被蒙上浓重的悲伤的迷雾，一道明媚的伤痕。

“你知道吗？玉树地震，很多人丧失了生命。”晨熙神情忧伤，对着身边的洛霞说道。

“恩，生命本来就是脆弱，一刻之间，看见那么多人在泥泞中逝去，我的心与此悲痛。”洛霞望着那对忧伤的眼睛说道。

“似乎，除了同情之外，我们无法再做其他事儿。没有永远的活着，在我们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死亡，这就是人生的结局。”晨熙镇定自己的情绪后说道。

“生命就是一列火车，终点站，我们是预知的，但路上的风景却深不可测，无人知道灾难何时来临，我们无需忧伤。”

“霞，望着我，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这个世界，答应我，你不要忧伤。”晨熙神情严肃地说。

“傻瓜，没有那一天，因为我会陪你一起慢慢变老。”

“真的吗？”

“恩”

“你真的相信永远吗？”

“永远是什么的距离。”

“我不知道。”

“那就用我们的故事去度量永远的距离吧.”

晨熙和洛霞互相挨近，看着那晴朗的天空。

他们的心早已融合在一起了，

除了爱，

还是爱。

                                （二）

有时候，伤痕永远不会愈合，因为曾经悲痛过。即使你竭尽全力地区缝补那一道道的伤痕，在明日之下，却重新被烈日暴晒，那过往的悲伤的回忆就像珠链一样连绵不断地牵连着我们航走的岁月之路。

忘不了的，终究，还是，忘不了。

存在，本来就是一种记忆。

世界上是否有这样的一部机器，可以帮人删去那些悲伤的回忆吗？如果无，那一直生活在悲痛的回忆里的人怎样度过余下的半生。回忆是美的，正因为有悲伤的沾染，才显得闪闪发光。

真的如此吗?

过去了，真的过去吗?

“姐姐，姐姐，我好辛苦啊，姐姐，姐姐，我很痛苦啊，快来我身边，我怕黑暗。姐姐，你在哪里。我很害怕。。。姐姐。”

刚从睡梦中惊醒，洛霞满头都是汗，卷发沾染了汗水，发丝间散发着汗味，被单湿透。“已经过去了，为什么时常还记起。”洛霞站起来，喝了半杯的水，不安地想着。

最近几天，洛霞每次发梦都会梦见他的弟弟惨淡的苦吟，他那病床上清癯的哀容，和那双被针筒刺穿的手背。他很痛苦地向她张望，在那白色的床单上抽搐的挣扎。

现在，她才知道，有些痛苦是永远也无法忘记，它就是心中的烙印，在风雨过后，时常发痛。周围漆黑一片，宿舍的人早而梦回周公，憨憨入睡。刚才睡梦中惊醒的她，始终无法睡着。

窗外月光皎洁，抖落着一个女子关于过去的哀伤年华。

于是，在被窝中，她用那黄色的小电筒，从红色的背包里拿出那灰色皮抄偷偷地看了起来。他俩自少就在奶奶家相依为命。奶奶那里是叔叔的家，在那里，他们饱受着寄人篱下的感觉。

那字迹里的墨香散发成水汽，飘落在洛霞那微小的眼眶中，年少那一幕幕惨痛的经历重新在记忆碎片中亮起。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混凝土做成的地上灼伤了多少行人的步伐。

在一条小巷里，一对穿着夏日短衣的姐弟在池塘中玩耍。

“姐姐，你看，这里又有蝌蚪了，嘻嘻，快，捉，姐，快。”一个有着短发的男孩围着清凉的池塘中喊道。

此时，洛霞，一个海藻般秀发的女孩，弯下了腰，深情紧张地向着池塘里悄悄游动的蝌蚪伸出双手。

“捉到了，姐姐，你好厉害啊。”弟弟在身边高兴地呼叫。

“还说，快拿拿瓶子，给我装上，我们回家好好地照顾它们。”洛霞朝着弟弟叫道。

弟弟拿着透明底瓶子飞快地赶到姐姐身边，天真地望着那些蝌蚪在瓶中游动。

整个夏天，他们就在这个快乐的池塘里玩耍，那是童年时的闪闪发光的光阴。

。。。。。。。。。。。。。

“姐姐，放学啦，我帮你提书包。”每天傍晚，弟弟都会在巷口盼望着姐姐的到来。当看见姐姐的身影从转角间出现，眉山向上微起，兴奋地跑在姐姐身边帮姐姐提着红色的斜包。此时，姐姐都数会给弟弟一些在回校路上买的糖果。

夕阳斜照在这深情的俩姐弟上，那一滩墨影是洛霞脸上的笑靥。

。。。。。。。。。。。。。

“姐姐，快来。”弟弟神秘地拉着姐姐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干嘛？”洛霞莫名其妙的问道。

“你先闭着眼。”看见弟弟那天真的鬼脸，洛霞，闭上了双眼。

一会儿，洛霞忍不住睁开眼睛，看见眼前一副画，画上有着用粗糙的蜡笔画着的少女的模样，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句，“姐姐，生日快乐。”

“姐，你喜欢吗？”

洛霞摸了摸那小小的头，感东地说道：

“傻瓜。”

“嘻嘻，我是傻瓜，那你是傻瓜的姐姐，哈哈。”弟弟得以地笑了。

看见那天真的笑脸，洛霞心里开心地笑开了一朵花。

。。。。。。。。。。。

“姐姐，吃苹果啊。”弟弟走进姐姐的房间，看着正在做作业的姐姐说道。

洛霞转过身，看见那块仅剩半个的苹果，说着：

“弟弟，你吃吧。”

“我不舍得吃，你很少吃到水果了，还是你吃吧。”

洛霞看见弟弟那坚定的眼神，就说了一句：

“一起吃吧，不要再说吧。”

一个仅剩半个的苹果，那甜味的汁液融化在口舌之间，是天地之间最美好的食物。

。。。。。。。。

“叔叔，我没有偷吃那块蛋糕，我没有，不要打我。呜呜。。。。”

一条青藤狠狠地一下一下地抽打在弟弟幼嫩的肌肤上，手臂上红红地一片，泛出微微的血丝。

洛霞扑了过去，双手像鸟的双翼去拥护正在挨打的弟弟。

叔叔此时正怒火冲天，毫不留情地继续恶狠狠地用那长长的青藤抽打着可伶的两姐弟。

“爸爸，不要打了，是我吃掉的。”叔叔的儿子闻声从房间走出，制止了打得正热的爸爸。

屋里知剩下，两把受伤的童声在拼命地抽泣。那衣服上的泪水，湿透了童年黑暗的时光。

嘟嘟嘟。。。。闹钟响起来了，此时洛霞才从记忆中醒来，脸上的泪痕依然清晰。她赶快洗了面，以免让晨熙看见。

                               （三）

追忆逝水年华的人，早已年华似水了。

青春轨迹上凹凸的烙印，像蚯蚓在黑暗的缝隙中穿梭，时间如洞穴中的滴答的流水，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慢慢吞噬者脆弱的心房。

“还不吃早餐，快冷了。”坐在正对面的晨熙对着发呆的洛霞温柔地说道。

“哦。”此时，从脑海中回过神来的洛霞赶快地吞了那些稀饭。

看着那眼眶里微微地黑圈，面色苍白，担心地问道：

“你没事吗？”

“没，昨晚梦见弟弟了。”洛霞哀伤地说。

“还想起以前的事？”

“恩，那是段无法忘记的回忆。”

“如其活在过去，不如享受今天。”接着，晨熙，逗着洛霞笑。

“恩，我会的。我不吃了，走吧。”

看着洛霞孤独离开的身影，他心里多了一份苍凉。

无论何时，他都不能够在她的心边，将她心中紧密缠绕的碎丝撕了。他，无法到达她的心房。他很想走前去，问她心中的秘密，因为，她的过去已经成为了他的过去，而悲伤时共同承受的。

4月天的阳光是温暖的，在那校园的歌声中，飘洒着爱的光辉。

洛霞正在宿舍的阳台中洗衣服。

“姐姐。”一声天真的男孩声音从宿舍里传来。还没回过神来的洛霞，惊讶地朝向里面向。原来，是同学的弟弟来了。

洛霞失望地向着里面温馨的场面，继续孤独地洗衣服了。

她知道，从来没有人会送汤给她，每当看见那些在校门口中高兴地等待着爸爸妈妈的到来的时候，她总会避开，她的心总觉得小了某样的东西，就像破镜一样不完整的。

她一直寻找那一块破镜，因为她实在太孤独了，她需要温暖的怀抱了。她从来都不知道家的概念，因为，在她的记忆里，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她儿时很想在妈妈的怀抱中酣睡，而不是，只是在孤独的被单中失眠；

她很想自己的生日时，会像其他孩子一样会有爸爸妈妈送的礼物和有美味的蛋糕吃，而不是只和弟弟在街上买了一个小小的雪糕吃；

她很想回到家，就能闻到饭香，而不是丢了书包就去煮饭；

她很想像其他孩子一样，爸爸妈妈带他们四处旅游，而不是整个夏天和弟弟在建筑工地四处游荡；

她很想生病的时候，可以有着妈妈的陪伴，而不是，一个人望着几瓶滴水孤独地在白色的被单中度过。

她很想，像其他人一样，可以有很多的玩具，很多的漫画书，而不是，偷偷地和弟弟在被书店老板挨骂的危险下在书店中逗留。

她很想有这样的一个温馨的星期日，可以一家人出外游玩，而不是呆在家中做家务。

她很想听到别人的赞扬声，而不是那些被叔叔抽打的泣声。

她很想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和书桌，而不是整个童年都和奶奶同房。

她很想有有一个温暖的家，而不是在寄人篱下而受人奚落。

还记得有一次，天下着很大的雨，所有的同学差不多由家长们带走了。她试图想象着妈妈在远方的在学校路边的马路撑着把伞出现，却明知无可能仍在苦苦地在学校门口逗留。心里的落空，成了她儿时的痛苦的印记。她让所有的同学离开了，她才冒着大雨在雨中穿行，那一刻，她知道，她的心是破碎的。

幸好，现在遇上了晨熙。

感谢你，熙，是你让我重获那久违的温暖。

请不要离开我，那样我的心会更痛。

那个同样深爱着她的男孩，将她的心的裂缝一点一点用青春无悔的爱去修补，但真的能修补好吗？

即使修补好，裂痕仍在那里隐藏着无限的悲伤，在时光的隧道中油漆着黑暗的岁月。

                                  （四）

灾难是一只老虎，饥饿漉漉地在青春的洞穴里潜伏，虎视眈眈着着来往的猎物。来不及的黑暗将淹没缝隙的光明，生命的孤舟在浩瀚风浪中奋战，失去灯塔的光明，只在风浪中挣扎，孤独无助，迷茫不前。

等待的结果，是怎样的？

无人知晓的答案。

校园早上的晨曦依然唯美地散落在学校的小草上，凝结的温暖融化在路上的学生的衣服上。那舔上阳光味道的小草，在竭力地妆容着路上的花儿，空气里有着露珠蒸发的清新的气息。

校园里浩浩荡荡地摆放着几辆白色的大车，一群白色衣服的医生们正从车里走了下来，一套套的仪器正在被搬上了教学楼里。

每年一度的高考体检正在紧张地进行着，校园里来往的高三的学生都纷纷讨论者体检的程序。晨熙的体检安排在上午，而洛霞则安排在下午。

学校里的课程并没有因此而停下，高三紧张的生活仍然紧凑地进行着。

下午时分，洛霞和宿舍的同学很早就来到了体检现场了。这里每个人心里都很紧张，因为还是第一次参加高考体检。

最后一项是眼睛的检查。

“你叫什么的名字。”一位中年医生问着眼前这位有着海藻般卷发的女孩。

“洛霞。”洛霞紧张地回答、

“你的眼睛。。。。。。。。”

傍晚，晨熙看见眼前惴惴不安的洛霞，问道：

“不舒服吗？”

“没事。”洛霞淡淡地说。

晨熙看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肯定有事。”

“都说没事，我不想再谈。再见。”洛霞发怒地说，准备走时，晨熙拉着她的手，她手上红红地一遍。

“放开我。”洛霞挣扎地试图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晨熙此时，更加用力地捉住她的手，

“究竟发生什么事。”

“都是没事。”洛霞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大声地说出这句话，周围经过的人都停下了脚步，互相望着对方，惊讶地看着他们。

趁着晨熙没回过神来，洛霞迅速地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冲出了人群，向着黑暗的地方跑着，

当她那纤细的手从他手中脱落的那一刻，他有一种不安，那就是，她永远离开他，他无法捉摸她那复杂的内心世界，无法接触她，无论他如何努力。他突然觉得自己好似一个陌生人，在她那荒野的边缘徘徊，无法穿越黑暗接近她的心灵，无法感受她内心的痛楚。

“都说没事。”

“都说没事。”

。。。。。。。。。。。

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第一次。

他，慌张，静静地站在那里，前面是莫大的黑暗与孤独，他，徘徊不前。

霞，你在想什么？

能告诉我吗？

                       第七章     谎言

                             （一）

黑暗中的鬼魅伸出魔爪，在时间的洞穴里，缓缓匍匐。天空开始黯淡，雷电撕裂漆黑的夜空，爱情的火车颤颤巍巍地沿着魔爪的方向逃离。

未来的道路深不可测，前进的步伐孤独无助，泪水溅出悲伤，轨迹上深陷的泪痕演绎青春那悲壮的葬礼。

爱一个人，需要快乐，同时需要痛苦。没有痛苦的爱情，并不长久，因为它的容量不大。没有快乐的爱情不幸福，因为缺少浪漫的涟漪。爱情是给予的，而非长期占有。爱情是包容的，而非盲目依赖。

爱一个人，需要理解，同时需要体谅。爱一个人，不但爱他的现在，还要爱着他的未来。

有时候，除了爱，还是爱。

半夜时分，校园清静无人，所有的学生都沉睡在那张舒适的床上去梦回美好的仙境。夏日的凉风拂拂吹过林荫道上的树，叶子沙沙作响微凉的轻抚。

洛霞，辗转难眠，整个晚上都无法安然入睡，医生的那番话，仿佛是蚕丝一般将她那脆弱的心房慢慢地缠绕，一圈一圈，裹得她无法喘息，完全将她的心从此封闭与漆黑的空间里，需要等待着巨大的力量去冲破蚕被，但，等待的过程是痛苦的。

孤独无助，宛如一种会流淌的黑暗的潮水，在皮肤表面蔓延，侵蚀着心灵的海滩。

“洛霞同学，你的视网膜上有一个黑点，是疑似病毒感染的，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你要去医院作一次详细的眼睛检查，最坏的打算是，切除视网膜。”

“那我不是失明吗？”

“如果不切除，会蔓延到其他的地方，那样后果会不堪设想。”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如此眷顾我。我才刚享受着那甜美的爱情，在幸福的荒野上放飞着青春的风筝。现在病魔的双爪却又无情地溅踏着光明之路。为什么，我从小就生活在精神的黑暗荒野里，为什么连那双唯一撷取光芒的眼睛都无情地抢夺。

熙，我真的很害怕，如果我真的失明了，我该怎么办？

你还会像以前一样那么的爱着我吗？

我永远也看不见你，熙，你那清秀的脸容和那双水灵的眼睛。

我看不见我们的爱情之路烂漫的花儿。

我看不见阳光，那早晨的晨曦和露珠。

我看不见彩虹，和那缤纷的世界。

熙，我突然觉得明天很遥远，很遥远，捉摸不到的空前的黑暗。

熙，你是光明的，

而我是黑暗的。

假如，下一秒就看不见光明，那我该怎么办？

我还没记住你那清秀的模样。

对不起，我不想向你发脾气。真的，因为那是我莫大的心疼。

原谅我的自私吧。

从小，当我不开心的时候，我都会逃到阳台上独自孤独。仰望那日渐红晕的夕阳下的落霞，和那片苍老的浮云。

从来没有人看见我不孤独的时候，

因为我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不感到孤独。

咽喉哽咽着悲伤，眼眶滚热着泪水，被单湿漉漉一遍，那是痛苦的伤痕。

同一时间，在校园的另一个孤独的角落，一位落寞书生依然没睡。

在那个细小的阳台上，一位清秀的少年凭栏远望那渺渺星空，傍晚那一伤心一幕依然清晰地在那脑海中浮现。

夜空的月晕飘浮在校园里那美丽的池塘上，小荷初绽的芳香弥漫四周，鸣响着游子的枯藤老树昏鸦的寂寞和弱女的耿耿花灯的凄凉。

自从和洛霞一起的时候，他每一天都是快乐的，他的早上的太阳每一天都是新的，都是那么的灿烂耀目，因为，她藏在了他的心房，他不再孤独，因为他，心里有他。

“都说没事。”

她那有着红红印痕的手臂从他的手中脱落。她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一眼也没有，她就这样孤独地离开，她的影子在他那双水灵的双眸的瞳孔里定格了悲伤的胶片，在黑暗之中，隐藏。

“都说没事。”只有一句话，有且只有一句话，在那长长的林荫道上回荡，如清风般肆意地摇曳着那一排排孤独的绿树。

“都说没事。”

第一次，她会向他发脾气。

        “都说没事。”

第一次，他的耳畔上回响着这句陌生的语句，那没有抑扬顿挫的声调。却有着刻骨铭心的印记。

霞，你知道吗？你那句话早已像腐朽的液体将我的心房吞噬得遍体鳞伤，我仿佛看见那一滴滴的鲜红的热血从碎裂的心中流下来，绽起青春那黑暗的睡莲。

你的心里究竟隐藏着多大的孤独，让我无法进入你那无限黑暗的世界。

你为什么能如何这样的自私，让自己承受如此大的悲痛。

霞，我真的很担心你。

我没有生你的气，真的，我只是生我自己的气，无法抚慰你脆弱的心。

一个校园里，两个人的身影，在幽幽月光下，化为微微月晕，伴着拂拂夏风，在校园里漂浮。

                                 （二）

爱情的堤坝，抵挡不了风浪的一次又一次汹涌的袭击，决堤般肆意破坏爱情的村庄，垂倒了的绿树，败坏了山野上烂漫的鲜花，这一切腐朽在那岁月的轨迹之中，一直埋葬在浩瀚时光的通道上。

没有，从来都没有，如此浅淡的晨空。

心与心的距离，因为黑暗的阻隔，显得遥不可及。

学校里那首清凉的贝多芬奏乐曲缓缓响起，晨熙早早就在那棵心型的树下等待着那个有着海藻般的少女在转角间出现。

仿佛是一场漫长的等待，视线里始终没有出现那个少女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像往常一样，那张有着微红小酒窝美丽的少女的笑脸。

时间疲惫了双眼，他低下了头，寂寞一个人地向着那饭堂的方向独自走着。走到饭堂，长长的队伍渐渐拉长。那双水灵的，略带黯淡的悲伤的眼睛扫视着饭堂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没有那个有着红色斜包的女孩。

泪水在眼眶中泅湿。

没有理由。

他，离开了，孤单地离开了。

后来，从她的朋友中得知，洛霞今早向老师请假。

霞，你在哪？

究竟发生什么事？我找不到你，我很害怕。不要离开我。

                                （三）

白色，或灰色，是爱情的危险，它随时会灰白着幸福的棱角。

黯淡的目光忧伤了白色的浮云，和那蓝色的天空。没有风的季节里，青春的花儿不再摇曳着雅丽的花瓣，只在灼热的朝阳中凝结悲伤。

天色逐渐明朗起来，街上的行人逐渐拥挤，赶集的人群混乱地在街上摆下阵列，长长的街很快就被红红绿绿的衣服所占满。这个区，不隔几天，就会有很多的人从四面八方涌进市区赶集，那时，街上的行人特别多，他们在那些精明的生意人面前显露自己讨价的本领，在红绿之间寻找着自己喜爱的衣服之类的东西。顿时，整个市区突然如沸水般热闹起来了。透过那缕缕阳光，飘浮在空气中的尘埃清晰可见，空气在人群的呼喝下变得浑浊起来，正在人群中缓缓地艰难穿梭的洛霞，也快喘不过气来。

对于一个长期生活在灰暗的象牙塔里的高三学子来说，突如其来的外界光鲜的景象刺激着她的脑神经，极力地寻找过往熟悉的记忆。

在薄薄的肌肤之下，手里流动着血脉正在默默地暗涌着鲜红的波涛，携带着脆弱生命的泛音。

“怎么这么多人？”穿着校服的洛霞边走，边埋怨道。

由于很早就从校园走出来，她的肚子咕咕的作响。走到路旁的一间面包店里，随便买了个包，就匆匆地走向了市区后面的医院里。

通往，医院的那一条路，是赶集最繁荣的地方，那里大多数都是年轻人。从这里走过，洛霞心里的记忆体在剧烈地颤抖着。还记得小时候，为了帮补家计，她和弟弟两姐弟一起背着一些精美首饰在这里呼喝着。那时候，他们在热日之下，灼热得满面通红，但他们快乐着，因为他们能够在一起。

医院里的门口，白色的救护车每天都从那里进出。那里是生命的洞口，那里是血液的流动站，那是生命的诞生点，那是死神的接待处。看见那些带着呼吸机器的人从车里运出，然后匆匆地离开，身边的亲人默默地祈祷着的时候，洛霞开始感悟到生命的意义。

从我们在产房里发出哭声的那一瞬，我们的一生与医院结上了不解的缘分。当我们生理机能出现了问题，我们会来到医院里看病，甚至我们的生命的结束也将会在那里。

医院，那白色的护士，白色的被单，白色的天花板，那白色的空间里，收纳着亲人们祈祷的起伏生，悲伤的哭泣声，和幸福的笑声。

想着想着，她已经来到了医院的挂号处。

不知什么原因，这天的医院特别多人，长长的队伍一直蜿蜒地延伸。站在洛霞前面的是一位面容苍白的女孩，她穿着红色的小裙，在医院的风扇的吹拂下轻轻地飘动着，肌肤灰白得像没有了血色。头上带了个黄色的小帽，眼神空洞地望着医院里那白白的天花板。

“妈妈，等一下是不是又要去做化疗啊。”她对身边那个衣衫朴素的女子说道。

“恩，小翠乖，忍一下，就无事了。”

“每天都要做化疗，我的手臂都被那可恶的针筒刺满了。”

看着女儿那苍白手臂上那个个灰暗的小洞，空气润湿了她那久经沧桑的眼睛。

这一幕完全刻画在洛霞的脑海中。她不知道，那个女孩患的是什么的疾病，但应该是绝症之类。她应该是美丽的，却被病魔蒙上了灰白的面容，和那长长的秀发。

似乎，她顿时升起了一股莫大的勇气，去抵挡着那黑暗的浪潮。

是的，无论你认为自己多么的痛苦与不幸，世界上定会有被你更悲哀的人，所以，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因为那是对生命之神的莫大的亵渎。

现实虽然是残酷的，但毕竟它就是现实，而我们却也在现实中活着。

长长的队伍像蚯蚓般开始短了，很多的人在挂完号就匆匆地离开了。医院的灯光暗淡，恍惚着洛霞紧张的心。为了消磨时间，洛霞从红色的斜包里，拿出了一本毕淑敏的《心灵的力量》来看。看着看着，前面那个叫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孩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那本书的封面，不时偷偷地将好奇的脑袋探到我的书前面。

“你想看吗？”洛霞看着那双好奇的眼睛说道。

女孩羞涩地后退了一步，轻轻地点了一个头。

洛霞看见她苍白的脸孔，心里的某一块软了。满怀怜悯的心情，将书递给了她：

“就送给你吧，我叫洛霞。”

那双眼睛重新焕发了光亮，迅速地接过了书。

“谢谢，姐姐。”

身边的妈妈也不好意思地朝了洛霞示意。

到了医院的走廊，空气里弥漫着剧烈的消毒水气味，病人们都在候车室等候着。

长长的走廊，无人知晓的黑暗的巨大的深渊一步一步地吞噬者她的步伐。

经过了医生的详细检查后，医生的眉头皱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你的视网膜已经开始被病毒入侵了，必须要尽快切除。”

洛霞心里一颤，双手无力，面色开始苍白起来。

“最迟要什么时候？”

“6月，最迟，如果再搁置，就会蔓延其他地方，那时不只是眼睛，其他的地方都被感染到了。”

“还有其他的方法吗？”

“没有。”

空白，天花板，医生的衣服，床单，浩瀚的空白如暴风般涌进洛霞那双逐渐暗淡的眼睛，喘息着她那两块脆弱的肺叶。

步伐缓慢，脚迹黯淡，拖着她在医院那微弱的灯光下的身影，渐渐恍惚。

她目光呆滞地望着地下，全身无力地向前走着 ，过往的来人向他抛来了惊异的眼光。她寂静地走着，她一个人走着，向着无知的深渊，渐渐迷茫在黑暗世界里。

她，很害怕，她不知道怎样去做。

熙，你能告诉我吗？

我不想失去你了。

                              （四）

黑暗之所以令人畏惧，是因为它淹没了一个人的世界，留给的只是如浩瀚宇宙般的孤独与寂寞。

但当一个人预先知道自己将会失明的那一天，她会有什么的感受呢？

该高兴吗？因为可以知道失明的具体的日期。

该悲伤吗？因为将会失去通往光明的大道。

无人知晓。

黑暗的魔爪渐渐匍匐，毒液开始蔓延四周，慢慢地渗进了荒凉的泥土，枯萎了彼岸那烂漫的花儿，在无人知晓的空间里，独自地腐化。

那晚回到了学校后，洛霞，整晚对着天花板，未眠。

清晨，晨熙来到了女生宿舍前面，等待着那个有着海藻般的少女的出现。

自从昨天，洛霞无明地请假时，他已经惴惴不安了。

没有洛霞的那一天，总有些不习惯，似乎回到了一个人的时候了。也许，晨熙早已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那种温馨浪漫的纯真生活。

但，一旦这一切，将会结束，他该怎么办？

无人知晓。

洛霞，穿着和朴素的校服，背着红色的斜包从宿舍中缓缓地走出了。晨熙的眼睛燃上了希望的种子，步伐加快地向前走向她。

洛霞看他走来，故意摆出一副淡漠的神态。

“怎么？请假都不告诉我。”晨熙亲切地问着。

“只是小病而已，所以就无告诉你。”

“你还生气吗？为了前天的事儿吗？”

“没有。”

“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没事，真的。”

“哦。”

“一起吃早餐吧。”

“我赶着回教室，你自己吃吧。”

“为什么变得如此的冷淡？”

“没有，你想多了。”

“真的吗？”

“随你想吧。”

“我走了，再见。”

洛霞淡淡地走了。

淡淡地走了。

晨熙一直望着她的身影在楼梯上消失，心里多了一种莫名的痛：

“霞，为什么语气如此冷淡，我做错了什么？你在想什么？”

此时，在楼梯的转角间，一个人流泪的身影在悲伤着：

“熙，对不起，我不得不这样做。”

此岸缕缕晨曦依旧，彼岸片片落霞褪色，一条悲伤之河潺潺地从它们之间流淌，静谧无声。

第八章 飘絮

（一）

爱情的列车缓缓穿越黑暗的洞穴，滴答的流水声孤独着列车上的旅客，偶尔的风声偷袭缝隙，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呼呼作响。路灯黯淡，朦胧了湿湿的目光在灯光的恍惚下凝结着无限的忧伤。

前面，是莫大的黑暗，无人知晓的巨大的黑暗世界。

“但愿，

此刻宁静，

音波哑言

时间凝滞，

世界冻结。”

晨熙深情哀伤地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句话。

傍晚时分，远方一大片落霞在天空醉染，淡淡的青紫色的云在夕阳的残照下飘浮着，携带着洒落的红晕，在树影婆娑中穿行。一排大雁划过天穹，无声地，载着他那无限的凄凉般的伤痛远走了，没有留下半点的飞翔的痕迹。

长长的倒影在那走廊的墙上成了墨迹，那个哀伤的，流泪的影子。

走廊上的栏杆在多年日月的腐蚀下越发锈迹，整条长长的灰色的栏杆已脱落了一大块银色的表面，显露出来的只剩下那红色的锈迹，在夕阳的照耀下，慢慢地栖息着。

跑道上还有一两个学生在拼命地奔跑着，饭堂上拥挤着吃饭的学生。

班上只有他一个人。

宁静，久违的宁静，享乐着一个人的孤独的悲泣。

凭栏远望，玫瑰色的黄昏。

一个人，独自，沉思。

自从，那次请假回来之后，洛霞似乎对他冷淡了很多。每天早上，她都会有着各种的借口独自离开，手机上很久也没有她的短信了，在一起在林荫道上步行的时候，少了很多窃窃的絮语，他们的见面少了，连讲话的语气也淡淡的，仿佛，他们之间油然而生着一阵朦胧的尘雾，捉摸不透对方陷于深海的心灵。

霞，你在想什么？

是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对我如此的冷淡？

你不再喜欢我吗？

真的是这样吗？

（二）

盛夏的脚印攀爬在郁葱的树枝上，婆娑的绿叶跳动着教学楼粉红色的外墙，在夏日的阳光的照耀下，教室里的白色的天花板都洒下了一抹抹的绿光，那是夏日的美好的惠赠。小院里绿树成荫，一片片郁郁葱葱的树叶招引着鸟儿的栖息。树上的蝉开始肆意地打破校园的沉寂，在夏日的清风下，伴随着飒飒作响的叶声，鸣响着夏日的清凉。

对于高三的学子来说，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却冒着酷热经历着一场又一场的模拟考试，他们疲惫的心灵在夏日的暴晒之下，显露着干枯的身躯。他们的眼睛不再雪亮，只有困苦。同学们之间少了欢声笑语，多了冷漠的表情。书桌上摆放着各种的辅导书，教室的通道都成了共有的图书架，教室里的空气变得浑浊，墙上都布满了那熠熠生辉的高考必胜的标语。

这是一群将要上战场的待装出发的战士，他们的努力将会在六月见证。

时光飞逝，留不住青春的年华。

夏日的绿光，在时间的玩弄下终成灰白的灰烬，在风的轻抚下，漂白了那些关于青春的往事，最后却又消逝得无影无踪。

4月30号，这天的高三学生特别的兴奋，学校破天荒地给他们放了两天的假。放假，这个名词，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简直是上帝从天堂的缝隙滑下来的花儿，那么可望不可即的事情。

清晨，洛霞的手机上出现了一条的信息：

“放学后，老地方见。不见不散。熙字。”

校园的铃声响起来了，学生们松了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将行李收拾好就离开了学校里。学校门口排满了学生家长的车，车声绯扬了整个校园。在教室的高楼上远望，可以看见那群像蚂蚁般奔走着的学生，那是校园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而此时，在校园里那棵心型的树下面，寂静着一个清秀的男孩。

他在等候着某一个人的到来。

也许那个女孩永远不会到来，但他仍在那里等着。

洛霞，正在教室里慢慢地收拾地东西。她故意拖慢着速度，因为她要有足够大的勇气，去演绎一场悲壮的谎言。

她很想时间就这样凝滞着，让他停留那唯美的过去，不让那谎言的毒箭刺穿他那脆弱的心房，因为他的心，就是她的心。

钟表上的秒钟，一滴答滴答地向前走着，没有等候着来往的行人。

晨熙从远方看见那个海藻般秀发的女孩出现了，便走向了她。

“你怎么这么迟？”晨熙哀伤地问道。

“收拾东西。”洛霞淡淡地说。

“我帮你提东西。”说完，晨熙伸手准备帮提着她那沉甸甸的行李，却被她阻止了。

“不用了。”

一阵微风轻轻地掠过洛霞的秀发。

两个人，无语，沉默里片刻。

“霞，我们像以前那样一起生活好吗？”晨熙微笑着拉着她的手。突然，洛霞将她的手缩了过来。此时此刻，晨熙的心微微颤一下。

洛霞仰望着天空，将眼睛从他的身边转移。

“为什么？你这样做”晨熙拉着她的手臂。

洛霞，依然没有说出声。

“说，告诉我。我们之间是不是究竟存在着什么的问题？”晨熙双眼紧紧地望着她，用手将她拉回来正对着他。

“我们分手吧。”洛霞冷漠地说。

听了这句话，晨熙发了一阵冷汗，身子颤巍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空洞，似乎不相信刚才的话是从她那深爱的人滑出来。

晨熙向前走向洛霞，用手紧紧地塔在她的双肩，神情沮丧地问道：

“你不是说真的。你是不是不舒服，你不会说出这样的说话来，对吗？”

洛霞，的眼眶的角落微微地隐藏着细小的泪光，

“真的，我们分手，我们不要再见了。”

“为什么？”

洛霞没有回应他，晨熙更加用力地紧塔着她的双肩，弄得洛霞的肩隐隐作痛，衣袖也被扯得褶皱起来了。

“回答我，为什么？”

洛霞依然没有回答。

“你一定是骗我的，我不相信，回答我。”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晨熙再一次怒叫。

“给我一个理由。”

洛霞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刚想说话，却哽咽在喉咙里，泪水开始澿满双眸。

“给我一个理由。”

看见晨熙那沮丧的神态，心中油然而生起一股勇气，狠狠地说道：

“你想我给你一个理由，那么我就给你一个理由，我不再爱你了。我不再爱你了，你听见了吗？”

不再爱你，不再爱你，不再爱你，不再爱你。。。。。。。。。。。。。

不再爱你，不再爱你，不再爱你，不再爱你。。。。。。。。。。。。

这一句话，犹如毒箭一般疾快穿过他那脆弱的心房，一滴一滴的鲜红的血液从洞口漏出，空气的流动风干了血滴，成了爱河之上漂泊的印记。

空气突然被抽离，时间此刻凝滞，他的身体像灵魂突然离开了人体似地一动不动，眼光空洞无神，双手渐渐地从洛霞肩上滑下。

不再爱你，不再爱你，不再爱你，不再爱你。。。。。。。

他的耳畔始终停留着这句话的音波，恐慌在耳洞徘徊，音调起伏着皮肤下潜伏着长长脉搏。无法呼吸，肺叶停止跳动，被眼前的一切震惊着。

天色开始黯淡，云层越来越厚，在微风的荡漾下，那棵心型的树沙沙地作响，树下那篇绿色的草地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涛。黑幕终将降临，黑暗将会吞噬黄昏时分那美丽的夕阳的余晖。

一阵大雁在天穹划过，飘落的羽毛在空中游荡。

他，渐渐地放开了她，渐渐地从她的身边转身，渐渐地，一步一步地浅踏着微小的绿草，向前走着，一直，一直没有回头。

而她，却停留在那棵心型的树下，独自地望着那个深爱的人离开的背影，那个流泪的落寞书生的影子。泪水早已滂湃在眼眶之中，一滴一滴的液体渐渐地从眼中涌出，坠落在半空之中，在草地上溅放成饱含悲伤的泪珠，在草叶上折射着花季的凋零。

雷电撕裂天际，一场不期而遇的磅礴大雨降至。大风呼啸着青春的风铃，振荡着那对男女的衣袖。雨丝开始飘落，在校园里肆意地游移。树叶凋零了生命，在风的狂吹之下，调弄着行人的发丝。

此岸，一个清秀的穿着白色校服的男孩在拼命地在雨中奔跑。他用前所未有的快的速度，向前奔跑，似乎只有在雨中，才能拭去那沉重的哀伤的躯壳上满布的灰尘。

“不再爱你。”

这句话始终在雨中荡漾着，混杂在雨声之中。

他，一直向前跑着，无人知晓的方向奔跑着，迎面而来的雨滴袭击着他那刚被爱情摧毁的躯体。泪水与雨滴的交集，悲歌与哀情的合奏，在青春的花季里上演着悲壮的葬礼。

彼岸，雨丝游移着海藻般的卷发，怒风飘荡着白色的衣袖，行列遍体鳞伤地散落在草地上。泪水哽咽着滚热的喉咙，泪水混迹在巨大的雨滴之中。苍白的面容被风中的砂石抚摸着，落叶飘飞于滂湃的雨幕之中，眼神枯萎地望着他刚刚离开的方向。

（三）

伤口一旦形成，若不及时抚平创伤，只会一直痛苦下去，渐渐地受伤的面积便会扩大，直到遍体鳞伤。

但爱情的伤口，无论如何缝隙，始终留下那道关于青春的伤痕，时常在风轻云淡之中，暴露在烈阳之下，那剧烈的痛楚便重新像新鲜的血液涌进脉搏，直达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慢慢地疼痛着。

对于一个被爱情的刀印所铭刻的男孩来说，家是那疗伤的港湾，因为家有最温暖的被单，最温柔的手臂，最滋味的食物，和最温馨的话语，这是都是抚平伤口的良药，是拭去脸上泪水温暖的手帕。

当晚回到家之后，他湿漉漉地躺在地面上。家里没有人，他们通常都很久才回来。

家里没有开灯。他一直躺着，呼吸急促，肌肤发冷，那件白色的校服早已被雨水湿透。他紧闭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脑海中始终浮现着那几个字：

“我不再爱你，我不再爱你，我不再爱你。。。。。。。。。”

四面墙，空洞地望着他那枯萎的身躯。

墙上的时钟，仍在一秒一秒地走着。

时间是最公平的，它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悲伤而停止地向前转动。

滴答滴答，他渐渐地熟睡在那白色的大理石上，泪水地从脸上流下。

“你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把身体弄得这么湿？你不怕感冒了吗？”

晨熙睁开了那双哀伤的眼睛，眼前是光亮的一片，头顶上的白炽灯刺眼地望着他。眼前出现的是一个慈祥母亲的担心的面容。

晨熙心房似乎被一股强大的热流冲击着，突如其来那母爱的温暖抚平着他那受伤的痛口。他把头投向里母亲，然后，尽情地将眼眶中遗留下来的泪水一概将其洒在母亲那白色的衣襟上。

看见这种状况，在身边的母亲都很惊讶，母子俩始终是血脉相连的，她能感受到他内心那巨大的痛楚，他所受的伤害在她的心里是双倍的，她知道，他此时最需要的是她那体肤的温暖，她只能做的，就是，抚平他的伤口。

晚上，晨熙在洗澡房里，尽情地用花洒淋漓着自己那颓败的躯壳，他抚摸着心，很痛，那种宛如刀绞般的疼痛，在水的冲击下，更加得明显。他开大了水龙头，尽情地让水淋漓自己的脑海，想让那些悲伤的痛楚流逝在水流之中。

当晚，他锁在了自己的房间。

幸好，这个世界发明了门。有了门，处于门里面的人便能安静地治疗自己的伤口，没有别人的打扰。他，此时宁静地望着天花板。他，习惯着一个人独自疗伤。从小时候开始，每逢他不开心的时候，他都喜欢将自己锁在自己的房间，与外界隔绝，是他一种莫大的安慰。没有声音，没有音波，没有浮躁。他此刻宁静地对着自己的灵魂，与自己的倾述着。

一直以来，在他的手机里，都隐藏着一个名叫“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文件夹，里面记录着他们之间的短信。

他，那惨白的手打开了那个名叫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文件夹，静静地看了起来：

“熙，早睡吧。不要复习这么晚啊。不然明天我会打你一顿。睡吧。”

“恩，我知道，你也早睡啊。“

“天气凉了，记得添衣啊。“

“你也是啊，不要比我早点患感冒啊。”

“你那条围巾很温暖啊，我很喜欢。”

“当然，我织了整个星期。你没看见我的手指已经发红了吗？”

“下一次不要这样，看见你的手指我的心很疼，你知道吗？”

“明天有雨下，记得带伞啊，不要像上次那样。”

“遵命。”

“嘻嘻。”

“傻瓜。”

“台风啊，外面很大风啊，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家。怎么了。”

“我以为你又出去买书了。”

“傻瓜，没有，怎么？担心我吗？”

“嘻嘻。”

“这次考试考好了，有什么奖励啊。”

“没有奖励。”

“吝啬鬼。”

“哈哈。”

“还不睡，明天要考试啊。”

“怎么还没有你的鼓励？”

“加油。快睡吧。”

“遵命。”

“你打篮球受伤了听别人说，严重吗？”

“没什么，皮外伤而已，怎么，你那感冒好了没有。”

“早就好了，记住以后要小心打球，你以为你还是小孩。”

“知道，你也不要吃冷东西，等病好了才吃，知道吗？”

“你真的当我是小朋友。”

“傻瓜。”

“怎么？你好像不开心的样子，今天吃饭的时候。”

“考试考砸了。”

“你相信阳光吗？阳光明天会更明媚。一次失败不代表什么，尽力就行了。”

“恩，我会再努力的，你会支持我吗？”

“当然会，我以后放学后陪你帮你补习。”

“恩，你对我真好。”

“你对我也好。”

“傻瓜。”

“我买了很多书今天。”

“是吗？考完试才看。”

“看一本，好吗？”

“不许撒娇。全部没收。”

“欺负我这个女孩。”

“嘻嘻。”

“好，考完试才看。”

“那就对。”

“还不睡。”

“再看一下书，可以吗？”

“不行。不行。”

“知道，我现在就睡。”

“真乖。”

“傻瓜。”

。。。。。。。。。。。。。。。。。。。。。。。。。。。

文件夹的信息条数无限地向下延伸，那些温馨的絮语在白炽灯的灯光下微微地蒸腾着水汽，淹湿了他的双眼。那无数的温馨的字眼，宛如微澜一般，在他的海绵体上泛起了细小的柔波。

第九章 远方

（一）

过去，那一幕美好的回忆，宛如陨石划过夜空，恍惚之间，便消逝在天边，亦如，断弦的音乐，琴弦断后，琴声依旧回响，却终在沉沦幻影之中。烟花再灿烂，也只是瞬间的嫣红。

影月伴西楼，窗帘朦胧，月晕浮香，月与地的距离，能称作遥远吗？

浩瀚波涛，微荡着海底，海角的背影隐藏在边际的地平线上，大海与海角的距离，能称作永远吗？

远方，何谓远方。

远方究竟有多遥远。

过去，因为烂漫过，才让人苦苦思恋。

但，正因为曾经经历过，才显得它的珍贵。

有时候，

酒醉过后，才知道惆怅为何物；

失眠过后，才知道相思之苦；

分离之后，才知道相隔的遥远。

可不可以不接受现实，永远停留在美好的过去？

那天晚上，晨熙在悲泣中渐渐地睡去。他发了一梦，他梦见那个有着海藻般的女孩在一条长长的列车的窗口向他招手，他一直在火车的旁边追跑着。渐渐地，列车越驶越快，最终在他的眼线下消失了。

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原来感冒了，好像是很严重的，也许是昨天晚上那场大雨。他头晕晕地，身体微微地发热，脚步飘浮。

他下楼喝了一杯水，发现家里没有人，看来要自己一个人去看病。

换上了灰色的衬衫，他骑着单车来到了市区的医院。由于是五一的节假日，医院里特别的多人。挂号的队伍长长地延伸到门口。

他头很痛，不时发出了一两声的咳嗽。站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孩，头上的带上黄色的帽子，手里拿着一本叫《心灵的力量》的书。

他久久地停留在那本书上，黑色的封面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越想他的头就越痛了。他静静地站在了那个女孩的后面，听着她和妈妈的对话。

“妈妈，霞姐姐真好，送给我这么好的一本书。”

“小翠，下一次不要随便向人家拿东西，那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知道吗？”

“恩，妈妈，我知道啊。”

仅仅一个霞字，早已令站在她们身边的清秀的男孩的心微微一颤。昨天那一幕悲惨的伤痛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伤口仍在隐隐作痛。

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他，真的很恨她，恨她为何给了他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却无情地从他的身边离开，好无征兆地离开了，毫无理由地离开了。但渐渐地，他发觉，他不能恨她，因为，她曾经地爱过他，她曾经义无反顾地去关心他。她曾经花了几个晚上的时间为她织了一条的围巾，她曾经在他的生病的时候默默地唠叨着，她曾经在他孤独的生日的晚上送上了难忘的祝福。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不是谎言，那是确确实实的爱的表现。

一直以来，从小学，初中，高中，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的相信他，这么的对他好。没遇上她的时候，他一直在孤独的荒野里徘徊着，没有温馨的絮语，没有爱的关怀，他就是这样在毫无人理解，毫无人关怀的世界里独自地前进着。他应该很感谢她，感谢她曾子他的一个人的世界里，投下了一抹灿烂无比的阳光，即使只是一瞬。虽然她昨天伤害了他，但他心里仍然有她。

因为，他太爱她了。

挂完号，他准备乘电梯上楼。医院的电梯分成左右的两个。他来到电梯的前面。

左面的电梯显示着向上，右面的电梯显示着向下。

电梯开了。他进入了左面的电梯。

同时，右边的电梯开了，一个海藻般秀发的女孩走出来。

他，进去了。

她，出来了。

他，没有看见她。

她，没有看见他。

时间的错觉。

空间的愚弄。

他们彼此相遇。

却，

不能彼此相见。

在城市里，总有一些人，他们往不同的方向，却始终没能相遇，他们只是彼此擦肩而过，终是茫茫人海之中的陌路朋友。

洛霞缓缓地走向那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孩。

“小翠，又来做化疗啊？”洛霞对着小翠亲切地问道。

“是啊，霞姐姐，那本书很好看啊。”

“你喜欢就行啊，我还有很多的书，你想要我下次拿给你啊。”

“好啊，霞姐姐多我真好。”

“傻瓜。”

傻瓜，这一个音符，习惯性地从口中脱出。

曾几何时，她经常说晨熙是天下的傻瓜。

曾几何时，她经常在短信回复他傻瓜的字眼。

曾几何时，他也学她说傻瓜，她扮左生气的样子逗着他笑。

曾几何时，她那句傻瓜的憨憨的语起给他们增添了不少的快乐。

曾几何时。。。。。。。

小翠，看见洛霞的眼眶微微有小小的泪光，便紧张地问道：

“霞姐姐，你没事吗？”

洛霞，从那沉痛的黑暗岁月中回过神来了，轻轻地说到：

“没事，小翠，你知道傻瓜的真正的含义吗？”

“不知道，很普通的字眼了，怎么了？”

“你知道吗？那是我生命中最温馨，最快乐的字眼了。每当看见这个字眼，我都会很怀念一个人。”

“那肯定是你爱的人。对吗？”

“恩。”

“霞，姐姐，他现在在哪里？有空带小翠看一下，好吗？”

洛霞，弯下要，使额头的高度接近小翠，然后用手按着心脏的部位。

“在这里，他，永远都在我的心里。”

                                 （二）

过去，被包上悲伤的糖纸，在牙齿缝间游弋。

那些，关于幸福的甜甜的滋味，早已在岁月的旅途中融化，留下的只是苦涩舔染。糖纸色彩斑斓，那是一段烂漫的美好的过去的回忆，却在黑色的绑带里枯萎。

过去，仅是时间的流逝的那一段的时光吗？仅是时间轴上左边的那一小段吗？还是只是日历牌上被撕掉的碎片吗？

不是，过去，不只是一个时间的概念，正是因为过去里，包含了那些凄美的事儿，才值得去回忆。

过去，因为存在过，所以不舍。

永远活在过去的人会怎么样？

如果可以，你愿意吗？

太阳的光芒早已懒洋洋地在窗口里攀爬着，透过那杯装满水的玻璃杯，在白色的墙上折射着点点的白光。尘埃，沿着阳光的通道，在空中飘浮着。

刺眼的阳光扯开晨熙那疲惫的眼皮。此时，他才睁开那沉睡的双眼。穿边的闹钟显示着九点。由于不用上课，晨熙睡很长的时间，但始终无法补回在校那些严重缺乏的睡眠时间。

他伸了一个懒腰，渐渐地走向了窗边。蓝蓝的天上，飘浮着朵朵的白云。吃了药，睡了一觉，已经舒服多了。书桌上仍然摆放着厚厚的教科书和试卷，白色的墙上贴着那些高考的誓言和儿时那些羞涩的梦。

他，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条灰色的围巾。清瘦的双手抚摸着那灰色的细丝，那里有着某个人的指纹和温暖。

忘记他吧，他对自己这样说道。

但，如果这么容易就能忘记一个人，那么那还叫做爱吗？

因为，曾经记住过，才难以忘记。

更何况，忘记一个人，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他望着墙上那些曾经写下的意气的誓词，心中突然从满了力量。

关了抽屉，拿着黑色的笔，在书桌上，投下了一个拼命书生勤奋的影子。

                                （三）

世间上的爱，是很多种的，而爱情那唯美的爱只是其中的一种，他们无分彼此，无分轻重，它们都是我们生命之树所需要的养分。

有时候，我们说自己没有了爱，那是你根本不明白爱的真谛，根本看不见那些伟大的爱。

除了爱情那伟大的爱，还有一种爱，是永远留在我们的心里，无论夏草冬雪，草枯雪融，它都存在我们的身边，默默地给我们无私的爱。它犹如生命旅途中的灯塔，在心灵受创时，给我们的光明，给我们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它，就是来源于血脉之中的一种爱，就是亲情的伟大的真挚的爱。

爱情之树，却少了水分，严重的枯萎，此时，需要亲情的滋润，重获生机。

傍晚，正在阳台上看书的晨熙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他，知道，这个时候，爸爸就快回来了。

他，从阳台上偷偷地向下望着。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照着一个中年男子那干燥而略带微黄的头发上，白色的衬衫早已被汗滴湿透，破旧的灰色的裤子的边缘沾满了灰尘。那是一个，辛苦劳动过后的工人的模样。

他，知道，一直以来，为了供着他的读书，爸爸，妈妈都在艰苦地挣钱。而，他，却一直以来，不懂得他们的爱。从小，就讨厌他们将所有的时间，放在了工作上，而只是将他独自留守在家中。他讨厌他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累，什么时候伤心，什么时候开心。他，以为，他们，根本没有爱他。

吃饭的时候，晨熙坐在了妈妈的身边。

白炽灯的灯光清晰地暴露着隐藏在黑发里面的银丝，日渐苍老的面容上有着微微的皱纹，粗糙的手上刻着岁月的沧桑。那是一个怎样的一位母亲。每天四点就起床去工作了，直到晚上才回来，这么多年，她已经熬惯了。而她真正令减轻她的疲劳的只是儿子那漂亮的成绩单。

我正年轻，而她却慢慢变老。

“什么？还不吃饭。”母亲亲切地问道。

“回校时要叫学费。”

“恩，等一下回房间给你。”

“恩。”

夜晚十一点，晨熙，看着那张有着爸爸的话语的学生手册上的那一句话：

“孩子，爸爸没有能力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父亲的孩子，但你有能力使爸爸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优秀孩子的父亲。”

这一句话，一直支撑着他的成长的岁月，因为他很想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去证明给其他人看，很勤奋地去读书，因为他知道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家里的困境。所以，由小到大，他都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去玩，他只能在房间里默默地读书。

妈妈房间里的灯从缝隙里溜出来，那微微的暗淡的灯光恍惚着一个被爱情受伤的男孩的心。那灯虽然微弱，但那足以照亮他的心。

打开了门，看见母亲正在缝着他的衣服，针线穿梭着，是她默默地爱。

“怎么还没睡？”

“没。”

“早点睡吧。早点休息好，在学校你已经够拼命了。”

说完，妈妈从裤袋里，拿出几百块的钱，递给了他。

晨熙紧握着那些血汗的钱，心里的某一处软了。

其实，失恋真得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为了高考，为了父母，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微微的灯光之下，一个书生辛勤的身影，在阳台上渐渐成墨。

第十章 六月

(一 )

高考的列车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在青春的轨迹上行驶着。

时钟的秒表，始终向前转动着。

一刻，也没有停留。

放假回来，所有的学生，都神情轻松地提着一袋一袋的行李走进了那熟悉的校园。有的学生还在家长的陪伴下拿着很多的零食，有的则只有那几本可伶的课本。

欢乐的时光总在不经意的时候，渐渐地从指缝间溜走了，最后只剩下那空白的一片。虽然放假了两天，但由于刚被家里，外面的世界暂时冲昏了头脑，他们陌生地看着校园里的一花一草。

放假的功效的确很明显，过往在学生脸上看到的那些愁眉苦脸都被那喜悦所褪去了，整个身体像在雨中洗涤过的绿叶一样，容光焕发。

晨熙很早就回了校，此时的他正坐在那棵心型的树下面。他，温柔地抚摸着大树的树皮，肌肤上的质感刺激着神经，过往的一切如幻灯片般浮现在脑海之中。

他，默默地想着。

过去了，

终究还是过去吧。

霞，

没有你的季节，

我过了一个很长的冬天。

                                 （二）

咫尺天涯，匆匆一别；

千里之外，厮守苍天。

过去种种，红尘一般。

谈笑而过，灰烟消散。

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却沾染着点点的缱绻思恋。

高考临近，老师们加班的次数增加了，学生们更是努力地作最后一次的冲刺。而此时的高三学子的心情却是迥然不同。处于中下层的学生，都已经处于放弃的状态，不厌烦地等待着日子的过去，而那些中层的学生，心情紧张起来了，平时的考试令他们找不到胜利的感觉，更是拼劲地努力着，而对于那些尖子生来说，已经放松了脚步，有点紧张，有点兴奋地等待着六月，那盛夏的果实。

自从那次放假回来，他很少见到洛霞，他心里以为她一直在避开他，但从她的同学口中得知，她退了学了。

他，以为，虽然不能相爱，但可以相见，但现在，他们却分隔了，那次的伤痛竟然是最后的诀别。他，不敢相信，永远不能再见，只能在记忆中活着的那种感觉是如何的痛苦。

霞，你在哪里？

没有你的城市，我忘了我的地址。

但很快，他就从悲痛中恢复过来了。因为，他知道，他身后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高考。他不能只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了自己的理想，他不想从伤痛中沉沦。他需要清醒，他需要重新地去振作，因为，他有一对一直在他身后支持着他的父母。

从那时起，他比以前更加勤奋，将所有的时间放在了学习上了，脑海上装满的都是那些公式定理，诗词歌赋。身边的同学，都担心着他那清瘦的身体能否承受着那繁重的负担。他比以前更加地积极了，似乎只有学习才能暂时地占据着他那受伤的心房，暂时让他忘记曾经的痛楚。他将所有的不快，都发泄在学习上。

每天，他都很早就拿着厚厚的一堆书来到天台上晨读。

课间，他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在阳台发呆，而是拼命地复习笔记本的知识。

中午，匆匆地吃完饭就回到班里自习。

他，午睡只睡十五分钟。

每个晚修，他都不停息地去做题。

每个晚上，都在管理员的驱赶下跑会宿舍。

逐渐地，他体重减轻了，身体消瘦，强烈的负荷足以使他的心灵的暂时不受伤害。

他，就这样，一直向前走着。

忘记了日期，忘记了时间地奔跑着。

有时候，累的时候，他就会躺在那心型的树下，慢慢地享受着清风的轻抚。

有时候，他在林荫道上行走的时候，会用眼睛注视着那些有着海藻般卷发的女孩，似乎在那些女孩的身上，可以找到她的影子。

但是，始终没有看见她。

因为，她已经离开了，确确实实地离开了。

他，时而怀想着她就在自己的身边。

但他知道，他要重新习惯一个人的生活，重新习惯着孤独的感觉。

                                 （三）

那红色的爱神之箭，早已在零度以下的寒风之中，凝结成长长地冰雕，静静地伫立在黑暗的荒野里。透明冰雕上封闭着那些关于爱情的种种，需要天堂泻下来了的光芒来开启。

但没有阳光的黑暗荒野里，从哪里撷取那仅有的光芒？

在黑夜中窥探者黑暗的世界，没有风的轻抚，感觉不到世界的存在。

一列长长的列车，正在从站台里缓缓地开出。此时，站在站台上那些目送着自己的亲人的人们开始向窗台处挥手。他们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对方，在微微的阳光下，洒下不舍的余晖。那些温馨的告别絮语，感动着列车上将要远航的人们的滚热的眼眶。站台送别，更是经年不变的温暖的主题，多少的诗人曾在这里，找到了灵感的翅膀，多少的摄影师，曾在这里捕捉到幸福的镜头。

但，对于一个孤独的人，送别却是一件孤独的事情。

没有泪水的相送，没有鲜花的告别。

默默地，静静地，渐渐地，离开了那个曾经轻吻过，却有着美好回忆的土地。

洛霞坐在窗边的座位上，神情哀伤地看着那些感人的送别镜头。

从那天说出那句话开始，她开始有点后悔自己这样做，后悔自己这样无情地伤害了那个爱他的男孩，后悔自己毫无理由地永远离开他。

她很讨厌自己，讨厌自己为何会这样伤害他。

他，是一个孤独的人。他能否承受得了如此巨大的哀痛，他的心灵肯定被自己的毒箭缠绕得千苍万孔。但，她真的不想连累他。一个将要失明的人，前面是莫大的未知的巨大的黑暗的深渊，她愿意将孤独留给自己，却不想让他摄入半点的黑暗。她愿意自己独自承受着痛苦，却不想那毒液慢慢地侵染着他那脆弱的心房。

列车飞快地向前驶去，窗边变换着绿树的影子。洛霞正在看着那些医疗的报告。

白色的报告表上密密麻麻地布满着黑色的字眼。上面有一行写着：

“视网膜割除手术定于，6月8号。”

想不到，当晨熙高考的那一天，她就将会失去光明。他在她脑海中的定格，竟然是泪流满脸的哀伤的神情，而不是那个脸上带着快乐的清秀的男孩的模样。

洛霞，现在前往着妈妈爸爸工作的那个城市里，她将会在那里进行视网膜割除手术。

她，依然久久地凝视着那些飞快变幻的镜头。

熙，再见了，和那些唯美的回忆。

                                    （四）

岁月，在懵懂无知的路途中，重抹着青春镜片的尘埃，鳞光破碎，凹凸着抖落的年华，和那些，闪闪发亮的时光，在，泪水的擦拭中，逐渐地暴露了缝隙的痕迹，那是悲伤的印记。

六月的清风，开始轻抚着大地。

校园的天空很蓝，那是一种透明的，明亮的蓝。缕缕温暖的阳光，扼杀着悲伤的种子萌芽。学校门前的那棵木棉树的树枝上挂满了绿色的含苞欲放的花球，轻轻地在风的轻吟中，摇曳，抖落着那游移的斑驳的婆娑随影。

此时的晨熙，正在阳台上晨读。他望着那可棵木棉树，久久地凝视着。

待到木棉花开，就是高考的时候了。

霞，你在哪里？我快高考了，你会回来陪我吗？

林荫道上那个大大的倒计时的牌已经剩下了单薄的几页了，可伶地在那一角落被风任意玩弄着。

学校停课了，学生们都在教室里，紧张地作最后的努力了。

时光的碾碎着岁月，在兴奋与紧张的伴随下，高三的学子们迎来了高考的那一天。

6月8日，天色明朗。

晨熙和宿舍的人精神抖擞地走出了宿舍。眼球立刻被突如其来的红色的海洋所惊讶了。全校的老师早早就在教学楼下，穿着那套统一的红色衣服在等候着。

高三的学子缓缓地来到了教学楼前，此时，教学楼前变得拥挤了起来了。一片红色的海洋映照着那池塘里的平静的池面。他们互相之间激励着，而那些老师也像学生一意气风发地击掌。他们默默地目送着教了一年多的子弟进入那神圣的考场，那是挥刀相向，沙尘弥漫的激烈的战场，是成就人生梦想的伟大的舞台。

一群待装出发的士兵，在灼热的朝阳下，意气风发，剑指六月。

校园那棵木棉花开了，一朵一朵红色的花儿在风中烂漫着，摇曳着高考的气氛。

木棉花开了。

为什么你不在我身边？

霞。我要马上高考了。

晨熙心里呢喃着。

在另一个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里。

一张白色的床上躺着一个有着海藻般卷发的少女。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花瓶，白色的灯光，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衣服。

她，紧闭着双眼。脑海中竭力地浮现着那个清秀的，有着草木清香的男孩的容貌。

熙，你在哪里？你正在考试吗?加油啊。向前你的理想前进吧。

我是个将要失去光明了。

我很畏惧。

没有你的黑暗的世界里，我不知如何度过。

“可以注射麻醉剂了。”身边的护士对着躺着的洛霞说道。

“恩。”

“这个手术要持续三个小时。”

“那三个小时之后，我就会失去了光明。对吗？”

“可以这样说。”

熙，黑暗将吞噬我了。

但，突然，我不怕了。

因为你在我生命的旅途中，早已投下了一抹的阳光。

有它的照耀，我会很好地活着。

“请各位考生进入考场。”一个中年男生的沉稳的语调在校园里回响着。

晨熙和身边的考生的同学陆续地进入了考场。坐在了前排的第一个位，晨熙小心翼翼地摆放着准考证和身份证，紧张地感受着周围那令人窒息的气氛。周围的那些陌生的面孔倒影在他的视网膜上，两个严肃的监考老师的那双锐利地眼睛正在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两个护士，推着一张躺着一个海藻般女子的白色的床缓缓地进入了手术室。手术室门口的灯亮了起来。

“病人情况血压稳定吗？”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主刀医生问着身边的护士。

“稳定。”

“心跳正常吗？”

“正常。”

“注视麻醉剂吗？”

“已经注射了。”

“请监考员甲分发试卷，监考员乙分发答题卡。”左右两边的高考监考员远迅速地分发试卷和答题卡。晨熙看着那些白色的试卷，和答题卡，微微有点紧张起来了。毕竟这是第一次的高考。

晨熙，谨慎地填完相关信息之后，就停笔检查了，默默地等待着那战争的号角响起。

三年的等待，换来今生无悔。

“现在是什么时间。”主刀医生问道。

“九点。”

“所以的器材准备好没有。”

“准备好了。”

“好，手术开始了。”

“请各位考生开始答题。”

考生的钟声响起，晨熙，自信地拿起黑色的笔在那白色的试卷上洒下了一腔的热血。

熙，为了我，加油啊。

霞，为了你，我会努力。

第十一章 邂逅

（一）

流沙，隐藏在岁月的沙漏中，在黑暗中沉睡不醒。海风，拂过沙滩，擦拭着玻璃上的沙粒。透过阳光，流沙倒流，泛起缱绻回忆的涟漪。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这是四年后的冬天。

城市里的冬天很寒冷。寒风呼啸着路上的干枯的树枝，落叶飘絮般抖落在街道上，街上的行人稀少，那些穿着厚厚衣服的人们，呼出了袅袅口气在空气中氤氲成朦胧的水雾。正值晚上的街道路灯恍惚着，店铺的灯光点亮着城市夜晚的光芒。

渺渺夜空，漆黑一片。

这是城市的天空，没有繁星点缀，少了分诗意的浪漫，曾扼杀了多少诗人般感动的情怀。

寒风依旧吹着。

一个穿着黑色外衣的背着黑色的背包的少年正在寂静的街上独自走着。他颈上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清秀的面容上少了男孩的稚气，多了少年的那一分成熟，嘴角下微微略显一点淡淡的须根，那双水灵的眼睛依然神情哀伤地凝视着前方，黑色的短发散发着草木的清香。

他刚从另一个城市回来。

他刚踏上了这个熟悉的城市里的土地。

物是人非，时过境迁。

种花人终成看花人；

看花人终成葬花人。

很久也没来过这里了，这里都被时光上了陌生的色彩，在流沙之中焕发了新的面具。四年以来，他都在另一个城市里逗留，去追求自己那圣洁的梦想。记得以前这条街是一条通往村里的林荫小道。两边都种满了高大的绿树，很多的小朋友和老人都在树下的石亭，石凳子上玩耍，谈笑风生。老人么经常喝茶后就聚在这里论古比今，而那些小孩则就在树下玩捉迷藏然后就在妈妈的叫喊下各自逃回那个有着饭香袅袅的温暖的家里。与现代的那些有着各种电子产品和电脑的孩子相比，他们多了一份童真，多了一份欢乐。那是乡村特有的淳朴，朴实的美好生活。

但，近几年来，政府加大城村建设，大力发展乡村经济面貌，全面改造着乡村的环境。当那一部部的拆迁的车的车轮碾碎这里清香的泥土时候，那一切，都改变了，连同那些的人，那些的事，都如灰尘般在时光的隧道中埋没了。现在的这条街，商店拥挤着路的边缘，混凝土造成的地面散发着热气，城市的灯光遮蔽了星空的照耀，多了一份喧嚣，多了一份浮躁。

原来，过去的终究还是过去了，无论你怎样的去留恋过去，终究还是物是人非，与这条街一样，那关于过去的记忆，关于过去的那些事儿，都弹指一老，嫣红难再。

四年了，洛霞已经离开了四年了。

四年里，两个人在不同的城市里。

四年来，他们往着不同的方向行走着，没有回头。

他们没有相遇。

他们没有联系。

他们唯一能找到对方的途径是：

在那朦胧的梦境之中，可惜，刹那光阴，便重回现实。

高考完了之后，晨熙报了一间另一个城市里的学校，他想离开这个城市，因为这个城市里遗留着某个人的唯美的回忆和那些抹不掉的伤痛。他想逃离，因为他害怕忘不了她。

在这四年里，他一直将所有的时间放在学习上。他以为，这样就能够忘记她。

但是，他不能。不能忘记，那个深爱的女子。

每天的早上他都会折一颗星星收藏在床边的玻璃瓶里。

直到现在，已经满满几瓶地摆满了床边了。

同学们问他送给谁，他只是说了一声，送给过去的人。

每逢情人节他都会买一张卡片放在玻璃瓶里，朋友问他寄去哪里，他只是告诉他们，寄去一个没有地址的远方。

走着走着，前面一两车鸣声惊吓了正在回忆中游荡的少年。

晨熙，将那条灰色的围巾戴紧了，双手插在衣袋里。

这个冬天，的确很寒冷。

逐渐地，他走来了一辆车的前面。

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小朋友正在车的玻璃上写字，似乎他在写自己的名字。他高兴地向着那块沾满水雾的玻璃擦拭，呼气。

“小朋友，很好玩吗？”

“恩。”小朋友看见这个陌生的少年羞涩地说道。

“你知道吗？以前我喜欢在冬天的玻璃上写字。”

“真的吗？那的确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不仅如此。对于我，它有一段很美好的回忆。”

那个小朋友似懂非懂地看着身边的清秀的少年，然后继续在玻璃上高兴地写字了。透明的玻璃上，冬日的寒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在街上的灯光之下，朦胧了晨熙那湿热的眼眶。

霞。你在哪里？你还记得吗？

我们的初见，那段如棉花糖般甜蜜的美好的时光。

寒风呼呼地呼啸着，枯叶在风中摇曳，发出呻吟的惨叫声。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了。

晨熙走进了路边的一间书店。书店里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式的书架，天花板上都整齐地亮着白炽灯。这间书店历史都很悠久，晨熙小时候开始就喜欢来到这里看书了。这里的每一块地转都印刻下了晨熙儿时的脚印，那童年的记忆早已蒙在书架上的每一个角落。

此时，来看书的人大多数是青年。他来到报摊里，拿起了一本新一期的读者乱翻了几下。

突然，一些熟悉的文字吸引了晨熙的眼球：

“我是角落 是安静 是下落的灰烟 是你未几及发现的一次皱眉

你是喧嚣 是歌声 是转身后的回眸 是我猝不及防的思念

我是分 是秒 是不曾紧握的时间 是你疼痛与温柔

   你是爱 是笑 是洁白的天真 是我无能为力的眷恋”

淡雅清香的文字里渗透着淡淡的忧伤，没有半点的虚浮，却略带了抑郁的情感。文字唯美，每一个字眼都跳跃着那美好的涟漪。

多么熟悉的文字。

隐藏在风沙里那时间的沙漏，倒流，阳光透过反光镜在时光的隧道中将往事追忆，在晨熙的海绵体上，过往的那一幕如落石激起湖面那圈圈的鳞光，稍瞬即逝。

不会是她吧？

他神情紧张地看了看作者，上面清晰地显示着那两个字：

“落霞。”

顿时，晨熙发了一阵的颤抖。

落霞，不就是洛霞吗？

                                 （二）

一片枯叶，在寒风的呼啸下，从树枝上飘落，在空中演绎生命的凋零，坠落在小溪旁边的长长的白色的石板上，犹如疲倦的蝴蝶，嗅闻着那青春轨迹里留下的脚印。

时间会淡忘一切，那些美好的人和回忆，如那悬崖上的沙砾，经不起日月的风化，终究成烟灰散去。

同时，

时间会不朽一切，那些关于某一个人的故事，如一程古旧的酒，在岁月的流沙中，越久越醇香扑鼻。

时间没有忘记他，

只是她没有将他从过去中带走。

当晚，晨熙坐上了一列火车，通往那个有着某个人的城市里。

在一个有着明媚阳光的早上，在当地的一个出版社的办公室里，一群穿着整洁的文职人员正在竭力地赶着下一期杂志的编制工作。出版社出版的工作相当繁重，要出版一本经年畅销的杂志更是不容易了。

这个出版社工作的地方比较狭窄，通道上都摆放着一堆堆白色的纸张。由于窗口不是朝阳，室内比较黯淡，灰色的天花板上挂着几棵白色的吊兰，在清风的吹拂下，在地板上投下了移动的影子。小小的地方就在塑料隔板的分隔下分成了好几个的工作座位。他们有的是文职工作者，有的是有小小知名的作家。

在窗台上的那一个窗口里，坐着一个穿着淡紫色的衣裙的有着海藻般卷发的少女，座位上放着一个红色的鞋斜包，桌上斜放着一个有着她和一个清秀男孩的合照的照片框。一个花瓶上种着一棵白色的茉莉花，淡雅的清香在空中弥散，一支盲人拐杖靠着墙壁。她，正在用一部盲人专用的打字机在做编制的工作。眼神空洞，不知朝向何方，纤细的手指在艰难地敲打着那凹凸的键盘，汗水不时从脸颊里留下。

“洛霞，你下一期的作品，还没出啊。”一个身边的同事对她说道。

“恩，前几天我家里那部打字机坏了，所以写慢了。对不起。”一双眼睛不知朝向何方，洛霞闻声回答。

“我们等着你那篇稿编制了。尽快了。”

“对不起，我今晚完成它。”

“盲人做东西真的很慢。”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了这句话。

洛霞不以为意，因为，这四年来她已经习惯一个人在黑暗中孤独度过。

她，已经习惯了在那些鄙视中略带嘲讽的声音中工作。

她，已经习惯了用那个盲人的拐杖在这个城市里穿行。

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房间里与黑暗共眠。

她，已经习惯了在路边被不知名的障外物摔倒，然后自己拿着药酒涂抹。

她，已经习惯煮一个人的饭，在黑暗中打理自己的房间。

她，已经习惯了过马路时，差点被驶来的车撞到后的那些恶毒的骂声。

她，已经习惯了在商场里买东西排队时，被人埋怨行走太慢了。

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公园散步时，被一群调皮的小孩偷走了拐杖，然后自己摸着路障回家。

她，已经习惯了使用那些盲人专用的生活用品了。

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和自己倾诉。

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悲伤。

。。。。。。。。。。。。。。。。。。。。。。。。。。。。。

寒风从窗边的缝中拂过。单薄的她微微地打了一个颤抖。她从斜包里拿出一对紫色的手套，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戴上。她双手互相抚摸着那细小的毛丝，因为，那里有着某个人的温暖，她不感到寒冷。

熙，你现在在哪？

近来还好吗？

我，永远也看不见你了。

但，我仍然，

爱着你，熙。

                                    （三）

白色的蒲公英在那青春的荒野上飘絮，携带着缘分的种子，在泥土里萌芽。

邂逅，没有约会的相遇。

遇见，是时间的巧合。

那天晚上看到那段熟悉的文字之后，晨熙立刻打了电话带出版社里问道，从而得知洛霞居住的环境。他曾犹豫过，该不该去看她。但爱潮的汹涌滂湃着他的心灵，他真的很想去看她，去看那个有着海藻般卷发的女子。

因为他，仍然爱着她。

四年来，他都在另一个城市里等候着一个属于远方的人。

四年的光阴没有删去他脑海里关于某一个人记忆，反而，却随着时光的流逝，越发清晰。

在一个路口的旁边，久久地站着一个清秀的少年。

晨熙很早就来到了这个地方。路口前面就得信息上所提供的地址，他一直在路口里徘徊着，步伐始终没有向前走去。车辆连续地在他眼前驶过，迁起的尘埃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那间小屋，盼望着那个有着海藻般卷发的女子的出现。

突然，他闻见了用拐杖敲打着地板的声音。他闻声望道，看见了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少女正在过马路。

海藻般的卷发在风中飘逸着，散发着淡雅的清香，神情空洞，脸上少了一份少女的笑靥，多了一份惨淡的苦笑。背着红色的斜包，左手拿着一条藤青的拐杖，正在艰难地摸索着前方的道路，脸颊上不时流下了晶莹的汗滴，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特别的透亮。

那是一个熟悉的面孔。晨熙惊讶了。

那个是洛霞吗？

她为什么要用拐杖摸索着行走？

难道她是失明？

没有可能。

正在沉思的晨熙，听见一阵车的叫鸣声。洛霞被车声惊吓了，摔倒着路旁。红色斜包上里的资料全都滚落在地面上。她慌忙地在地上摸索着那些资料。周围的路人向她投下了嘲笑的眼光。他很想向前走去帮她捡回丢下的东西。

但，他没有这样做。他久久地站在路旁，看着那个有着海藻般卷发的少年慌忙地捡回东西。捡完那些东西，她擦拭着腿上的灰尘，便继续向前那个小屋，用拐杖摸索着前进。

他，不敢相信，这就是她，那个他一直爱着的少女。

为什么？上天如此无情地眷顾她，让她承受如此巨大的黑暗。

他，突然从红绿灯柱的旁边发现了一叠用打字机打印的白色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着不知名的字母，看来是盲文。

是她遗留下来的。

回到了酒店，他上网翻译了盲文的文字。

“               没有晨熙的日子001天

他终于离开了我了，消无声息地。

原来，谎言的力量是如此的大，可以令一个男孩彻底地心碎。昨天，看见他那神情哀伤的容貌的时候，我心很疼，真的很疼，前所未有的疼。当天，你向我索要那个理由的时候。我沉默了很久，因为我真的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因为我实在太爱你了，我舍不得离开你了。

我甚至很后悔说出那句话。我知道，那句话令他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伤痛。那时，我曾经后悔过。我多么想跑向他的身后，大声地对他：“所以都是谎言。我一直很爱你。”

但，熙，你知道吗？我必须这样做。我是个将要失明的女孩，我将会是一个不看不见世界的女孩。这件事，我不敢告诉你，我深深地将它埋藏在心里的最深处。熙，你有很好的前途，和我在一起，只会连累着你。我不想成为你的绊脚石，你知道吗？我不想像一个无法照顾的动物永远缓慢着你前进的步伐。

所以，我一定要离开，我决定，我一定要离开。

熙，再见了。

---------------------------------------

“                 没有晨熙的日子009天

你知道吗？

熙，我要离开这个城市了，这个有着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刻的地方，因为在这里我遇上了我一生最爱的人。

熙，你还记得吗？

在某年某月某日，我们在那个玻璃窗上相识了，你还记得当时我那红红的小酒窝吗？

在某年某月某日，羞涩的我竟然无端地向你表白了，你当时装睡的样子很讨厌。

在某年某月某日，你送了我一对有着你双手的余温的手套，我真的觉得很幸福啊。

在某年某月某日，你对我说：“我们一起慢慢变老。”

在某年某月某日，我受伤了，你轻轻地为我擦拭着伤口，我感受到你对我的好。

在某年某月某日，你早讲台上读着我的文字，我当时高兴得心像棉花一样甜美。

在某年某月某日，在晨读的时候，你送给了我一朵的鸡蛋花，你说它是你等待它脱落很久的花儿。

在某年某月某日，我们相约于那棵心型的树上，你向我读着那个关于星空的故事。

熙，我不会忘记这么美好的一切。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永远回到那个初见的时候的话，我愿意回到那个属于我们的过去。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你还记得这句话吗?

熙，你会忘记我吗？”

第十二章 梦呓

（一）

四年的光阴，没有腐朽，隐藏在黑暗泥土里，那白色的爱情蒲公英，偶尔的风吹，带来了潮湿的空气，透过微小缝隙，萌芽了缘分的种子。

谎言，是一条沾满毒液的蛇，在时间的黑暗洞穴里匍匐向前，流水，一点一点地抚过黑色的鳞纹，在岁月的流逝中慢慢褪去黑色的光泽，直到完全暴露于烈阳之下那一刻，那是谎言揭穿的时候。

原来，相爱的人，总会相逢。

有时候，不能相逢，只是还没相遇，过去种种，只是缘生缘灭的把戏。

“熙，你在哪里？我害怕黑暗。。。。。。”

“一个人活着太痛苦了，但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就让我一个人痛苦下去吧。。。。。”

“熙，我昨晚发梦，看见黑暗中有一双闪亮的眼睛，那是你吗？”

“熙，我觉得自己很没有用，将你送给我的手套戴反了。。。。。。”

“又一年的冬天了，没有我的季节里，你会感到寒冷吗？你现在还戴着那条围巾吗？还是已经将其丢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还是一个人孤独的过吗？。。。。。。。。”

“七夕之夜，但没有你的那温暖的怀抱。熙，你会想我吗？。。。。。。。”

朦胧迷失在扑朔迷离的幻境之中，一个有着海藻般卷发的少女敲打着地板，缓缓地在黑暗中前进，反复地说着那些文字。

此时，晨熙从睡梦中惊醒，脸颊里满布着汗滴，白色的枕头湿了一大半。穿着灰色睡衣的他打开了房间的灯，倒了一杯水，来到了窗前。

酒店房间的灯光很暗淡，微黄的灯光之下，一个清秀的少年渐渐地拉开了那米黄色的窗帘。

窗外静谧无声，一轮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浮香在树影之中，微微寒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晨熙凭栏远望渺渺星域，心情久久不能平伏。

看完了洛霞那本日记，那本四年的心情沉淀，几乎是哽咽着热泪看下去的。到现在，他才明白，那个离开他的理由，只是一场痛心的谎言，她宁愿自己独自承担黑暗的痛楚，也不想成为自己的累赘。他真的很难想象着，这四年来，她是如何地痛苦地度过。

四年来，她自己一个人在另一个城市里，在黑暗中度过。

四年来，她无时无刻地想念着他，爱着他。

四年来，她在鄙视的目光中度过，没有温柔的轻抚，默默地独自支撑着。

而他，在她最需要光明的时刻，不在她的身边。

霞，为什么？你可以如此的自私。

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里，一个穿着紫色睡衣的有着海藻般卷发的少女，颤巍地坐在窗边。黑暗中传来激烈的键盘的敲打声。

房间没有灯，灯光对于一个失明的人来说，似乎有些多余的。房间很狭窄，破旧的黄色的沙发横卧在墙边，一个小型的茶几仅靠在沙发，在朝阳的墙壁上了一扇窗。整个的房间的设计比较简陋，但对于洛霞来说已经很满足，唯一不足的是，却少了家的味道，那种饭香的温馨的话语，那种亲人之间的爱抚的温暖。

自从四年之前踏足这个城市里的土地，她就住进了这个房间。在碰碰跌跌中，在黑暗中无数次的摸索中，她开始熟悉这个城市的地方，那些小路，和房间的位置。那简直是一场艰苦的斗争，在黑暗的岁月里，没有别人的帮助。

有一次，在路口里摔倒了，腿上流下了很多的血，那时候，她真的很疼，她有一种冲动，就是不想活了。她一直想象着，前面一辆高速行驶的车正向着自己，然后毫无防备地站在那里，就可以消除痛苦。

但她知道不能，因为，为了晨熙，她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他，一直是她活下去的理由。

已经打字很久了，洛霞的苍白色的手指，被从窗缝中溜进来的风久久地玩弄，早已僵硬地毫无知觉了。洛霞戴上了那对紫色的手套，摸着桌边上那特质的时刻表，已经2点多了。巨大的困意疲惫着她的冰冷的眼皮，在寒风呼啸之中，渐渐地睡去。

她发了一个梦。

一个有着清秀脸容的少年在黑暗中缓缓地向着跌倒在地上的她走来。他的每一个脚印都在轨迹上带来了万丈的光芒，那熠熠生辉的回廊清晰可见。光亮的风景倒退，他向着她挥手，他说他是将光明带给她。跌倒在地上的洛霞久久地惊异着看着他，她很竭力地辨认着那个人的影子。那个有着草木清香的男孩，那个爱着她的男孩。她很兴奋地从地上站起来，但巨大的疼痛压倒在她的双腿里，无法起来。

光芒渐渐地消失，她无法等待，她在地上向前爬着，爬着。突然，光芒消失了，那个有清秀的脸容的男孩也在光芒中消失了。

清晨的晨曦早早地在那破旧的小窗攀爬，给冰冷的房间带来了小小的温暖。微风从窗外吹来，酣睡中的洛霞的发丝微微的跳动着。突然，洛霞睁开那双空洞的眼睛，从黑暗中回到黑暗里。对于一个失明的人，白天只是一场现实的梦，在黑暗中度过。

洛霞从紫色的床上起来了，她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竭力地回想着昨晚那个奇怪的梦。

这个梦，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他们将会相遇。

想着想着，她整理者桌边上那些白色的稿件，将其放在红色的斜包里。顿时，她从红色的斜包里，用手摸索着，但手落空了，始终没有了一堆白色纸张的质感。

难道不见了。

她慌张地斜包的东西倒在桌上，极力地摸索着。

为什么没有？

难道真的不见了吗？

她摸了一摸时刻表，已经很晚了，再不走就迟到了。

她放弃了搜索，匆忙地收拾桌边上的东西便离开了房间了。

                                  （二）

梦呓般的絮语，在黑暗中，如花飘荡，散落的花瓣，是白色的天使，烂漫了爱情的荒野。

人生如梦，有着一种淡淡的飘逸。

梦如人生，有着一种微微的遗憾。

梦，有时候，只是一种奇妙的魔术，在你的指挥下逃逸现实，在梦境中翱翔自己理想的王国。

但，但可悲的是，梦终虽梦。

夕阳的黄昏，在冬日的天空蒙上的淡黄的衣装。天边的洛霞在夕阳的余晖下，在那一片的浮云下，泛起来微澜了。昏黄的阳光抚摸着窗边那个有着海藻般卷发的少女的美丽的面孔，在阴暗的工作室里投下了长长的影子。

此时工作室里的人大多数都走了，只有洛霞一个人，还在夕阳的温抚下，努力地敲打着打字机。纤细的手指，在岁月的磨砺中，变得粗糙起来了。

工作室里，只有敲打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

突然，一个穿着黑色外衣的清秀的少年静静地走进了工作室的门口。 他在门口里犹豫不前进，他，真的不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伤害过他的女子。

他，手里拿着一叠白色纸张的东西，悄悄地走进了工作室。

呈现在晨熙眼前的，那是一个眼神空洞的失明的女孩在打字机上艰难地敲打着。他的眼眶里滚热着泪水。

那个看不见光芒的人就是他始终忘不了的女孩吗？

她以前不是有一双很美丽动人的眸子吗？以前的她的小酒窝不是宛如苹果般红润，脸上那一抹的笑靥不是是迷人的涟漪吗？

为什么？会这样。

岁月的无情，磨砺着她的青春，嫣红已逝。

盲人的听觉是特别的灵敏。

“有人吗？”洛霞微微地听到一些声音。

“有人吗？”洛霞重复地叫着。

晨熙渐渐地来到了他的眼前，一种温热的液体从空中坠下，在白色的地板上绽放着悲伤的花儿。

洛霞莫名地仔细地听着。一种草木的清香从空中散开，透过空气，传到洛霞的鼻翼间。那是一种熟悉的气味。

曾几何时，他的爱人有着那种草木的清香，在校园中飘荡着。

一双清秀的手慢慢地抚摸着洛霞的脸上。洛霞猛烈地向后一缩，眼睛不知朝向哪个方向，慌张地问道：

“你是谁？”

晨熙久久地望着她那慌张的神态。

一句说话在，喉咙中久久地哽咽着。

沉默了片刻。

“霞，还记得我吗？我是熙。”晨熙忧伤地说着。

那是她那个爱的人的声音，是他，的确是他，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他那低吟而温柔的的声音。

四年了，这把声音足足在回忆中漂泊了四年了。在爱情的回音壁中，久久地回荡着那种熟悉的音波。始终没有忘记，是不能忘记。

洛霞，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所惊异了。口唇绷紧着，泪水澿湿了红色的眼眶。心房剧烈地跳动着，宛如一股从远方涌进的潮水漫进了心胸那脆弱的堤坝，慢慢地掩盖了心房，窒息着周围的空气。

工作室里，沉默了片刻。

洛霞口角里微动着。她不知道是欢还是悲伤。她真的很兴奋，能遇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她真的不相信在会在见到那个很爱的人，她以为，永远也不能再与他相遇。

但是，他已经，看见了我这个失明的落寞的样子。

难道谎言已经揭穿？

他知道了吗？

洛霞用双手轻轻地伸向了他的前面，用手抚摸着那个清秀的脸容的少年。她竭力地闻着那种草木的清香，在脑海中勾画着那个他深爱的人的清秀的面容。她慢慢地轻抚着那温暖的肌肤，一种名叫悲伤的液体从她的手背划过。她，感受到他的体温中蕴含着莫大的忧伤。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洛霞抽泣着问道。

“是我，确确实实的是那个被你伤害过的男孩。”

伤害的两个字眼在洛霞的心中狠狠地割了一刀，一滴一滴的鲜血从心房中无情地流出。

“是，我伤害了你。我只能说，对不起。”

“为什么你可以这样自私？”晨熙擦拭着泪水，用手紧握着洛霞那纤细的手。

“你什么都知道了？”

“这是你的日记吗？”晨熙将那一叠的白色的纸张递给了她。

“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昨天已经看见了你。”

“那你真的已经知道了吗？”

“你真的很自私，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可以这样狠心地对我？”

洛霞沉默不语。

“你真的不爱我，如果你爱我，为什么宁愿自己独自承担痛楚，而不让我帮你分担一部分的痛楚。你真的不爱我。”晨熙大声地说道。

“不，我是因为太爱你，我不想伤害你。”洛霞忍不住说了一声。

“你已经伤害了我，你那句话。”

“我不想，熙。”

“难道爱情就只有快乐，就没有痛苦吗？”

“我。。。。。。。。”

“两个人在一起，需要坦诚，而不是互相欺骗。”

“我也曾经后悔过，但。。。。。。”

“你不爱我，为什么可以这样对我？”

“对不起”

“不要说这句。”

“你恨我吗？”

“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很恨你。这四年，我一直都重复想着我们初见的唯美的生活，我始终都不相信，那句话是出自你的口中。我尝试用四年的时间来忘记你，但不能，因为我太爱你了。”

“那现在了？”

“昨天，当我看见你用拐杖在地上敲打着过马路的时候，而无法向前去帮你，那些恨意消失，我的心很疼，痛恨自己无法帮你从黑暗中救出，痛恨自己这四年里无法在你的身边照顾你，无法分担你的痛楚。我真的很难想象，没有我的日子里，你是如何熬过这四年的春秋。”

晨熙忍受不住了，热泪从眼眶中流出。

洛霞慢慢地擦拭着晨熙脸上的泪水。

“不，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离开你，留下了你四年的痛苦回忆。”

晨熙也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光。他靠近着洛霞，紧握着她的双手，深情地说道：

“以后，让我来照顾你，一生一世。”

“你。。。。。。。。”

听了这句话，一股暖流缓缓地从血脉中流过，直抵心灵最深处，将四年的冰冷的冰融化。

沉默了片刻，洛霞松开了晨熙的手。

“不，不能这样。”

“为什么？”晨熙惊异地看着洛霞这个举动。

“这四年来，我已经习惯一个人在黑暗中度过，我已经学会了一个人独自生活，我有工作，有住处，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这些事你心里话吗？”

洛霞迟疑了片刻。

“我不想连累你，你明白吗？我只是一个盲人，一个看不见世界的人，是不想别人照顾，是因为我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你知道吗？我是不值得你去爱。”

“你为什么还不明白？两个人，在一起，没有说谁欠着谁，没有谁成为了对方的累赘。你知道吗？爱一个人，就要将痛苦包容。无论你变成怎样的一个人，我还是这么爱你。因为，我爱的是你那颗心。你不记得我吗？我们说过一起慢慢变老。让我照顾你，可以吗？”

洛霞感动而流的泪水，宛如黑夜中的睡莲，在空中盛放着。她紧紧地投向他的怀抱里，紧紧地，久久地，没有放手。

“傻瓜。”

“你才是傻瓜。”

夕阳西下，透过瞳孔里的泪光，一条七色彩虹在青春的荒野上横卧着。

第十三章  重生

（一）

灯火阑珊处的一道酥油，犹如浅浅柔光，温抚着散落在青春的荒野上的枯木。风尘滚滚而逝，激起遥远湖泊的粼粼波纹，细数着来往的纹路，宛如蜘蛛网般地套住了，两颗炽热的心。 在青春的道口里，撷取着天堂那泻下来的微弱的灯光，那是黎明过后的光芒。

灾难过后，宛如重生。

两颗心，在青春的轨迹上重遇。

冬日的阳光依然温暖地轻吻着清晨来往的行人，没有鸟儿鸣叫的，没有蝉声歌唱的早晨，老人们依然在那林荫道上晨练，孩子们依然高兴地上学，城市的巨轮依旧极快地向前滚着，他们跟着城市的节奏走着，毫无留恋来往的脚印，毫无目的地在城市的版图上盲目地走着。

寒风依旧呼啸着清晨那透明的窗，米黄色的窗帘，宛如纤细的裙摆，而在风中飘荡

晨熙睁开着那双水灵的眼睛。

他昨天才住进了洛霞的房间里，是她要求的，因为，她认为这样才有家的感觉。

一阵微风吹过，晨熙打了颤抖，匆忙地穿上了黑色外衣。他环顾着四周，不见洛霞的身影。他看了手上的表，已经不早了。昨晚是四年来的一次最好的睡眠，睡在有着那淡雅清香的枕头，他感到无比的温暖。

他无意中看了窗，窗上朦胧一遍，隐约地看见了一排字，那是洛霞的笔迹：

“早餐在厨房，今天要交稿，早出。霞字。”

那熟悉的字眼，携带着那温馨的回忆，在记忆的回廊中慢慢地泛起了涟漪。

他那双清秀的手逐渐伸到窗前，在水雾中抚摸着，他呼出热气，害怕那些熟悉的字眼会在空气中消失。他那满怀感动的双眸久久地停留在窗边，呼气的气体，在空气中氤氲成感动的爱河。

原来她，还记得，那次初见的帷幕。

自从那次晨熙与洛霞重遇之后，晨熙心里牢牢地记着那个誓言：

照顾她，一生一世。

他知道这是一个很大的责任，但他，愿意，因为他太爱她了。从此以后，他很想给她光芒，做她那光明的使者，那样她的人生便不会孤独，不再感到黑暗了。

字迹朦胧，逐渐消失了。

晨熙缓缓地走进了厨房，看见了那张红色的桌上那一碗白粥和蒸包。他摸了一摸碗底，还存留着些许的温度，散发出的香味在厨房里袅袅弥漫，那是爱的温度。

他惊异地看见了眼前的这一份早餐，他真的不敢相信，那是出自一位失明的女孩的双手，不知道在黑暗中摸索着去煮一碗白粥所经历的种种困难。他拿着那碗白粥，希望从中窥探出那个有着海藻般卷发的女孩的影子。

他吃着吃着，他想起了一个问题，就是家庭收入的问题。

这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大学生，还没有丰富的社会经验，对于未来还是一个莫大的深渊。由小到大，他都想成为一名教师。

因为，学生是年轻的，选择教师，就是选择了永远年轻，就选择了不朽。而且，教育就是在社会中播种，收获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着快乐的回报。他，很想在学校里，每天都可以遇上那些青春花季的灿烂的笑脸，那些懵懂少年的身影。

想着想着，他越来越兴奋了。他匆匆地洗完早餐后，就拿着大学文凭到当地的学校里碰运气了。

                                 （二）

时光没有倒退，只是生活重新上了阳光的色彩。

清晨的阳光在那间工作室的窗户攀爬着，疏影斑驳，婆娑在白色的瓷砖中，跳动在那些繁忙的人群里。

在窗户的一个角落里，一个有着海藻般的少女正在繁忙地在键盘上敲打着字。脸上泛起了久违的红色的容颜，神情轻松，眉头微微向上翘着，像黑夜中的睡莲。

自从遇上了他，她那黑暗的生活重新多了半点的光芒，似乎只要他在，她就不会感到黑暗，感到孤独。她，真的不敢相信，他们还有机会相遇，更没有想到，他会原谅她。她很清楚的记得，四年前的那一个傍晚，她的那一句话是多少深地伤害了他。她很清楚地知道，这四年来，他在回忆中痛苦的生活是如何的孤独。

她默默地许了承诺：

给他幸福，一生一世。

“霞，你的稿件，快点打印出来。”身边的同事说道。

“是。”洛霞充满刚劲地回答。

有了他的支持，洛霞更有勇气地生活下去，更有毅力地挑战着生活的种子困难。

新的一天到开了，加油。

洛霞心里呢喃着。

傍晚时分，洛霞从工作室的楼梯里下来。

她闻到一股草木般的气味紧紧地追随者她的身边。

“别闹了。熙，你在我后面做什么？”

“呵呵，真的瞒不过你了。你的鼻子的嗅觉真灵敏。”

“这是盲人的专利。”

“傻瓜。”

“你是大傻瓜。”

“对了，我还有一件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是好的，还是坏的。”

“对于我是好消息，对于你是坏消息。”

“哪有这样的消息。”

“你猜一下。”

“别弄了，求求你快说啊。”

“有一间学校聘任做老师。”

“真的吗？那不是你一直想做的职业吗？”

“恩。所以对于我来说是见好事。”

“那为什么对于我是件坏事了。”洛霞眉头皱了一下，不解地问道。

“因为，如果我做了老师，就不能常常在你身边，那你会想念我的”晨熙故意逗了她一下。

“傻瓜，谁想念你。”洛霞的脸上泛起了红红的小酒窝，羞涩地说道。

“你不想念我，还有哪个傻瓜会想念我。”

“别闹了，我们去市集买菜吧。”

“我下厨吧，你还是不方便。”

“你会下厨？”

“当然，谁说男孩子不会下厨？”

“那我就勉强忍受一餐吧。”

“好了，快走。”

洛霞用着拐杖在地上敲打着向前走着，晨熙在她的身边慢慢地跟着他走。

夕阳的余晖，拖着那对少男少女的身影在青春的荒野上漫步，走过的时光，在岁月的窗帘上，重新，流溢成七彩斑斓的风景画。

                               （三）

黑夜的帷幕在这个小的城市里降临，夕阳的最后的一片余晖，终淹没在浩瀚黑暗的海洋之中。

这是冬天的一个晚上，寒风依旧呼啸着，街上的行人稀少，路灯恍惚着林荫道旁孤独的树木。城市的灯光依旧璀璨着漆黑的夜空，房屋的灯光差不多都开了，他们在家里感受着那亲人的温暖，喝着暖暖的汤，吃着滋味的饭菜，与家人共度良宵。街上路口处的商业地带，依然繁荣着，过往的人大多数是外来人，他们无论四季，都会在晚上，出去走走，见识一下城市的灯光，想融入这个陌生的城市里。

在街道的路口里，正走着一个有着海藻般的少女和一个清秀的少年。

“累吗？”晨熙温柔地问道。

“不累，这四年我都是这样度过的。”洛霞微笑地回答。

“对不起。”晨熙低沉地说。

“为什么说对不起？”

“这四年来，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

“傻瓜，我可以自己照顾我，你现在不就是在我身边吗？”

“以后，我给你莫大的光芒，就让我做你的导盲犬吧。”

“恩，真的吗？”

“恩。”

“要勾手指。”

晨熙伸出右手的尾指勾着她的尾指，然后手牵着手一起前进着。不时在人群之中，投下了不屑的目光。

渐渐地他们来到了书店的门口。晨熙叫洛霞停在了书店门口等候着。

此时，从人群之中传了这样的一句话：

“那个男为什么会选择一个盲人做女朋友？”

“对啊，那多不方便，整天要照顾着她。”

“那个男的会不会嫌弃她。”

洛霞听了之后，之前的喜悦顿时消失了，她默默地站在那里，委屈地不知朝向何方。她神情哀伤地敲打着地板快速地离开了。

时间滴答滴答的走着，没有理会着过往的人群。

寒风拂过林荫道上的树木，树叶沙沙地作响，孤独着来往的行人。地板上敲打着的声音，在空洞的街上回响着。

她在黑暗中乱跑着，孤独地跑着。无助地跑着。

她清楚地知道，即使她承认失明的事实，但还会给人留下了不屑的目光，即使他不介意，以后终会一天会嫌弃着她，然后离开这她。她真的很害怕，很害怕会再次失去她。她真的很害怕再次投入了黑暗的荒野里。

泪水澿湿着红红的眼眶，一股莫名的忧伤的液体在寒风中凝结。街上行人稀少，一个有着海藻般卷发的少女坐在树下独自哭泣着，在路灯下留下了成墨的滩影。

晨熙在书店里选择了几本关于失明的书，想自己感受一下失明后那痛苦的生活，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只有当自己进入了失明的世界，进入了那个黑暗的地域里，这样会更加了解洛霞的心情，才能更好地去照顾着她。

与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尽量避开那个盲人的话题，他真的不想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自卑和痛苦。

付了帐，晨熙走出了书店，寻找着那个有着海藻般卷发的少女。

环顾四周，始终不见着那个人的身影，渐渐地他开始慌忙起来了，他害怕她的安全。已经这么晚了，她会去哪里？晨熙越想心里越慌忙。

他向四周奔跑着，到处寻觅着。

霞，你在哪里？为什么一句不留就走了？”

突然，他有一种疼，这种疼很熟悉，就像四年前那样，她毫无理由就离开了他一样。他真的很害怕，一转身之后，就不见了她的身影。

霞，你究竟在哪里？

晨熙气息喘喘地走进了楼下，他决定回房间看看。

匆忙地回到了房屋里。看不见她的身影。

霞，你在哪里？我很担心你。”

突然，在那个窗户里向外望着，看见一个有着海藻般卷发的少女在树下坐着。

他猛地向下冲。

来到洛霞身边的时候，她已经哭不出声了，声带哽咽着泪水的悲伤，苦涩的味道在牙缝之间游弋着。

“为什么你一句也不留就离开了我？你知不知道我多么担心你。”晨熙对着洛霞喊叫着。

洛霞依旧哭泣着。晨熙知道，他不应该怪她了，看她那哀伤的样子，他清楚知道她内心那莫大的痛苦。他渐渐地心疼了起来。

寒风依旧呼啸着。

晨熙，渐渐地走近了她的身边，弯下了腰，从黑色的外套里拿出了一张纸巾帮洛霞擦拭着那脸上的泪水，温柔地问道：

“怎么了，你。”

洛霞向后一缩。

“不要走过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是我错，你不应该和我在一起。”

“为什么？你会这样说。”

“和我在一起，你不觉得很痛苦吗？每天你都忍受着那些奇异的目光，那些不屑的言语，你不感到痛苦吗？每天都慢慢地敲打着地板走着，上楼梯要扶着扶手慢慢地走着，我拖慢了你的步伐，站在我身边，你不觉得我很丢脸吗？你不嫌弃我吗？”

晨熙双手紧踏在洛霞那颤抖的肩上，说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想，你怎么觉得自己很丢脸，这四年来，你一个人在黑暗中孤独地度过，没有接受任何人的帮助，自己在出版社工作养活自己，每天都在黑暗中，摸索着方向前进，你在路摔倒了很多次，但你都没有哭，你凭着自己的力量在黑暗中的谎野里独自地匍匐着。你很坚强，你从来没有放弃过，即使你没有眼睛，你知道自己还有一双手，和那思想，去写下那些美好的文字。你知不知道，你在杂志上写的文章，曾经感动着那些黑暗中的小孩，他们因为读了你的文字，重新感受到那生命的意义，他们因为你的故事，重新认识到自己的那光明的世界，你帮了很多人，你怎么可以觉得自己是丢脸？”

洛霞的哭声渐渐地减弱，神情哀伤地望着那双水灵的眼睛。

“真的是这样吗？”

“你知道吗？我现在每天都看着那些失明作家写的书，我很想进入你们的世界，这样我才能感受到你的痛楚，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我都会闭着眼睛，在房间里摸着行路，我跌倒了很多次，但我仍然坚持着。我真的想尝试下盲人的生活。我知道，我不是医生，我真的不能去帮你什么。但我这能这样做，为你做这些微不足道的事。因为，只要我能做的，我都会去做，你知道吗？”

洛霞感动的泪水重新在脸颊上留下，久久地投下了晨熙的怀抱里，久久地沉默了片刻。她顿时感受到很温暖，那种温暖犹如冬日的阳光斜斜地照耀在那寒风中的花儿。

她真的很感谢有这样的一个人，在生命的无时无刻里都在她的身边，照顾她，在她悲伤的时候，安慰她，在她生病的时候，会煮白粥给她吃，在她感受到没有希望的时候，激励着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仿若人生的是，酥油灯一样，在黑暗的荒野里，始终给她光芒，照耀着她前进的方向，因为，他就是她存活的理由。有时候，即使光芒很微弱，那也是最温暖的光。

“熙，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你不是不喜欢承诺吗？”

“答应我。”

“我不会离开你，永远。”

“但如果，我永远都看不见世界。”

“你看不见世界，你可以让世界看见你。”

“我想。。。。。”

“说吧。”

“用你的眼睛来看你。”

“恩。”

“我会走得很慢。”

“无论，你走多么慢，我都会跟着你的步伐，慢慢地陪你一起走。你看不见世界，我就会用语言描述这个世界给你听。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

“永远？”

“恩。”

寒风呼啸着树叶，路灯的灯光微微地泛起了黄晕，一圈一圈地，携带着那甜蜜的絮语，在冬日的夜晚，盛放着那斑斓的嫣红。

第十四章 绿光

（一）

那幸福的光阴，聚焦在瞳孔里，微小的光圈，在青春那道明媚的阳光下，折射着那美妙的绿光。回忆里，灰白的剪影，重新晾晒在，树枝上那嫩绿的蓓蕾上。尘埃上了光鲜的色彩，连同那些发霉的悲伤的种子，在光芒的隧道飘浮着。

绿光的味道，淡淡地，暖暖地，宛如清溪潺潺，在花开的角落里，一直径流。

此岸缕缕晨熙滴漏，彼岸道道落霞微澜，一条爱河缓缓从中穿越远方，没有停留。

春天的风吹融了沿途的积雪，连同那些白色的雪印，在温暖的春风之中，消逝得无影无踪了。冬日的脚印似乎，早已在多个被窝中酣睡中渐渐地离开了。

林荫道上干枯的树枝上，开始出现了嫩芽和绿叶，像绿色的小精灵，刚从黑暗的泥土中溜出来，挂着树上，来观望着来往的行人。

春天是，美好的品质，一位诗人如此说道。

有着春风温抚的季节里，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湿漉的气息，到处都是种子破土而出的清脆的声音，到处都是鸟儿鸣叫的动听的天籁。随着天气暖和，街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来公园里晨练的人也多了，整条林荫道，都焕发着春天那美好的气息。

正值晚上时分。

在一个简陋的房间里，袅袅的饭香，从米黄色的窗户里，传出，携带着那些甜蜜的絮语。

一个穿着粉红色围裙的清秀的少年正从厨房端着一盆清蒸的鱼出来，方桌上静静地坐着一位有着海藻般卷发的少女。她脸上的笑容，如花开般的灿烂，流露出幸福的涟漪。她乖乖地听着那个深爱的人，在厨房里糊弄着那些饭菜。饭桌上，摆满了两碗白饭，和一碟青菜，一条清蒸的大鱼，还有一盆木瓜汤。

“想不到，你真的会下厨的。”洛霞逗着满天大汗的晨熙说道。

“当然会了。”晨熙边说，边想着自己偷偷地买了些食谱学了几晚了。

“闻起来，还不错。”洛霞馋着说道。

“试一下吧。”晨熙帮洛霞拿上筷子。洛霞小心翼翼地夹了小点鱼放进了口中。

“感觉怪怪地。”

“是吗？”

晨熙赶快夹了一点试一下。

“可能放错了配料。我查一下书。”

洛霞惊异地问道：

“书？你不是会做吗？”

看样子已经被揭穿了，晨熙尴尬地说道：

“这个。。。。这个。。。。。其实，我是看食谱的。”

“早猜你了。”

“我真的没用，连煮饭还不会。”晨熙孩子起委屈地说。

“傻瓜。”

“但，你放心，我现在不会煮饭，但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学会。”

听了这句话，洛霞的心像棉花一样软绵，脸上笑得乐滋滋的。

她真的很感谢上天，赐给他们缘分的种子，在峰回路转中萌发。她真的很感谢晨熙，在她失明的时候，仍然如此地深爱着她，照顾着她。但有时候，幸福的背后是悲伤的凝聚。她真的想时间此刻凝滞，让她可以和他停留着这个美好的时刻里。

接着，他们仍然幸福地吃着那些难吃的饭菜了。

晨熙从洗澡房出来，一条毛巾留在肩上。此时，洛霞正在努力地写稿，在那残旧的打字机上，用力地敲打着键盘。

一股草木的清香在洛霞的鼻翼之间游弋着。

“你累吗？不如我帮你打。”

“不累，我能做的事情，还是让我做吧。”

“那的手指不疼吗？”

看着那发红的手指，晨熙心疼地说道。

“都习惯了。你先睡吧。”

“你现在不看书吗？”

“失明之后，就很少看了。”

“不如我以后读给你听，我说过，你可以用我的眼睛。”

“真的吗？”

洛霞兴奋地问道，那个喜爱文学的女孩子，想不到还有人会在身边讲着故事给她听，为她读着那些作家的文字。

“你学校的工作很忙，我怕。。。。。。。”

“没关系，因为我有一半的时间是属于你的。”

“恩。”

接着，晨熙便拿着一本文学的名著细心地读了起来了。

那温馨的音符，在晨熙的声带中凝聚成温馨的絮语，透过那微微的灯光，在房间里，回荡着。

                                  （二）

春天，是希望的使者，到处播种者绿色的种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独自萌发。

春天，是希望的力量，犹如黎明时黑暗的火把，始终给旅行者坚强的信念。

生活，若缺少希望，就丧失了生命的色彩。

活着的证据是，希望仍然存在。

这是一间学校的办公室。高大的门口摆设着一颗绿色的小树，室内灯光明亮，白色的天花板上吊着几扇风扇。磨砂的办公桌整齐地横列在两边。地面干净，不时那些穿着白色校服的学生在办公室中穿梭着。

在电脑的荧光屏前，一个清秀的少年正在搜索着某些资料。

“病毒感染引起的失明。。。。。。。。。”

“视网膜切除病因。。。。。。。。”

“失明的治疗方案。。。。。。。。。”

连续在百度的网址上出现了这几个字眼。

学校里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了。晨熙按下了关闭的键，合上了电脑，就匆匆赶回了科室。

桌上的书架上散乱地排列着基本眼科医学的书。

洛霞，正经过书店的门口，想进去买几本书，因为之前的书已经被晨熙读完了。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有这样的一个男人在身边照顾着她。

“小姐，我想要这些清单的书，可以帮忙我找出来吗？”洛霞从红色的斜包拿出了一张白色的字条。

“晨熙是不是你男朋友？”书店的服务员问道。

“是。”

“他在我们的书店订了几本书，已经付了钱，但久久都没来取，你可以帮他取回吗？”

“恩，可以。是什么书？”

“好像是一些关于眼科医学的书，我也不懂得一个教书的人为何会读这些书了。”

“谢谢，我帮他取回。”

拿着一大堆的书，走在那条林荫小道上。

春天的阳光，斜斜地在树叶中穿梭，斑驳的树影，在洛霞的脸上跳动着。

她心绪不宁地走着。路上的行人没有注意到她。

原来他每天晚上这么晚睡，就是看这些书，他研究了多久？为什么要看那些书？明知无可能会治疗好。

晚上，晨熙回到家，疲惫地躺在了那张沙发上。

“这些书，是你吗？”洛霞拿着一大堆的书，放在了他的前面。

“你从哪里拿来？”晨熙惊讶地问道。

“你答我。”

“是我的。”

“我说过，不要再研究我的病，这样会浪费你很多的时间。”

“我想了解你的病，我想有一天能让你重见光明。”

“不可能了，视网膜已经没有了，不能再见到这个世界了，不能了。”

“不，一定有方法的。”

“不要给我希望。小时候，爸爸妈妈曾经给了我很多的希望，说了很多的幸福的话语，但一直我沉浸在那些希望的潮汐中，以为幸福会来临。但当希望破灭，那种幸福的感觉落空了，那是一种很难受的疼痛，你知道吗？我害怕希望，因为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给我希望。当我挣了人生的第一桶金的时候，我怀着希望，天真地想着去买一条裙，但结果还是被爸爸拿起买酒喝，当我遇上了我最爱的人的时候，我以为希望之火重燃，但上天向我开了玩笑，夺取了我的眼睛。我不再相信希望了，那只是一个包着黑色外壳的谎言。”

“不是的，不是如你所想的，视网膜没有，可以移植的。”

“但，医生说过，适合的视网膜，还没找到，你知道吗？即使有，也不会捐献给我这个平凡的人。”

“不是这样的，终有一天会找到的适合的，不要放弃。”

“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四年来我一直等待着那个适合的视网膜的人出现，但始终没有。不会有的，希望是骗子。”

洛霞一手将那一堆书散落到地上。

“冷静一点，霞，会有希望的，相信我，相信我。”

晨熙紧紧地怀抱着那个泪水澿满眼眶的女孩。

                                 （三）

滴漏的时间，在时光的沙漏中流逝，携带着那些抖落的年华，在清风中沙沙作响。蓝蓝的天空，青春的荒野之上，一对风筝，借助风的手，轻轻地在天际边划过。圈轴的细线，缓缓地摇动，清风的季节里，风筝在天空漫步。

黎明过后，光芒真的重现吗？

阳光，真的总在风雨之后吗？

幸福，真的是漫长的等待之后吗？

无人知晓的答案。

星期日的早上，街道上多了些学生的身影，他们趁着放假都在林荫道的公园里玩耍。此时，公园里热闹起来了。

街道的车鸣声响彻在整条林荫道，来往的人群逐渐多了起来了，马路旁边的商品店逐渐拥挤了。他们都趁着星期日，与家人在楼下走走。

这个时候，晨熙仍在睡梦中酣睡着。快期末考试了，学校的工作开始繁忙了，疲惫的眼皮紧紧地摊着，刺眼的阳光，扯不动那双困着眸子。米黄色的窗的书桌上，一个有着海藻般卷发的少女，正在敲打着键盘。手指不停地跳动着，在打字机上。

“你醒了。”晨熙渐渐地睁开了眼睛。

“恩。”

“早晨在厨房，我已经吃了。”

“星期日，还要忙吗？”

“我这份工作是没有休息日的。”

“那属于我一点的时间也没有吗？”

“这个。。。。。。。。正在考虑中。”

“不理你了，我去吃早晨。”

此时，手机的铃声渐渐地响起，来电显示着之前晨熙联系过的医生的名字。

手机拿去了手机，按下了接听的健。

“是晨先生吗？”一把中年男人的声从手机里传出。

“恩，我是，有事吗”

“是关于视网膜移植的问题，我们找到了一个女孩，她的视网膜适合你的女朋友的，详细的过来再谈，中午十二点，可以吗？”

“可以，谢谢，真的麻烦了。”

晨熙脸上挂上了蜜糖的笑容。

“是谁打来。”洛霞问道。

“是希望打来的。”

希望总是潜伏在那个黑暗的潮石里，待潮汐褪去，在暴露出它的原貌。

绿光，那是希望的光芒。拥有绿光，就拥有希望。

只要活着，希望常存。

无论你是腰缠万贯的商人，还是衣衫褴褛的穷人，只有生命之灯不灭，我们不能放弃希望，它是蚕击破黑暗外壳的勇气，是种子在黑暗泥土里破土而出的坚强。

希望在，生命的意义在。

中午十二点。

晨熙和洛霞走在了那医院的走廊上。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剧烈的气味，白色的墙上挂满着指示牌，座椅上坐满了来看病的人。他们有些低声交谈着，有些互相张望着周围的环境，有些甚至拿着本小说默默地在角落里看了起来了。

走廊上的白炽灯的灯光斜照着两个人的身影。不时传来了病人的咳嗽的声音。

“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洛霞笑着说。她知道了那件事好，顿时震惊了。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不会再看见世界了，她以为生活已经没有希望了，她以为命运已经抛弃了她。她问了他很多次，怀疑着事情的真假。但现实中，这是真的。她真的不敢相信，在黑暗的岁月里，逗留了这么长的时间，上天还会将她从黑暗中带走。

这真的是希望吗？

这不是谎言？

想着想着，他们来到了医生的房间。

房间的光线很明亮，白色的窗帘斜斜挂着半空之中，窗外的阳光照着那蓝色的桌面上，一些医疗设备整齐地排列在上面。

一个穿着白色外套的医生，平头短发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黑色的眼眶的眼镜，坐在了黄色的椅子上等候着。

“是晨先生和洛小姐吗？”医生礼貌地说道。

“恩。”

“我们找到了适合洛小姐的视网膜了。”

“为什么之前说没有的？”

“前几天一个患白血病的女孩逝去了，她的视网膜是很适合洛小姐的。病情加重时，我们询问过她是否愿意捐出视网膜，但她一直都不愿意，她想保留一个完整的身躯离开这个世界。”

“那后来，为什么又愿意？”

“在临死的前一天，我们怀着微弱的希望，在询问了她一次，她起床摇头，但我一说出时受捐者是洛霞的名字，她立刻答应了。”

“她认识我吗？”

“不知道。”

“她叫什么名字。”

“沈翠。”

“你认识她吗？”晨熙向着洛霞问道。

“好像不认识。”

“对了，那个人还留了一封信给你”

说完，医生从抽屉里缓缓地取出了一封有着紫色信封的信件递给了洛霞。

洛霞紧张地撕开了信封，细心地读着那些字眼：

“霞姐姐，还认得我吗？我是小翠。这四年里你生活得好吗？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自己患上了白血病的时候，我以为生活已经没有了希望了。每天上学的时候，总要学会忍受着那些奇异的目光，经常要同学们帮忙，我觉得很过意不去了，每次上体育课时候，看见那些奔跑的影子，而自己静静地坐在课室里，我心很不舒服。在被窝里我足足流下了一升的眼泪。渐渐地头发稀疏了，脸色越来越苍白了，在街上行走时候，都要避开那些嘲笑的目光。但遇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是我生命里的一抹阳光。你的柔和的目光令我感到很温暖，在化疗的期间，与你一起玩棋子的时光让我感到了莫大的快乐，你借给我的书让我感受到生活的希望，我发病的时候，你那温馨的手让我感到我还活着，你那激励的文字，让我看见了生活的阳光。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还记得吗？我们曾勾个手指，要好好地活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很遵守着承诺啊，这四年来，我都坚持着治疗，我没有哪一刻是放弃我的生命。

霞姐姐，当我知道你已经失明了四年时，我的心很疼。你是否也失去了希望吗？你是否也不相信希望吗？你不要违背诺言啊，你要好好地活着。小翠的病情加重了。每天早上，首先做的事情，就是看一下窗外的阳光，因为这样，我才知道我还活着。霞姐姐，前几天医生说，我已经没有几天的生命了。但我不相信，你说过，要好好地活着，小翠不会忘记的。

现在，我将我的眼睛献给你，让你代我好好看着这个世界。想到自己死后，仍可以看着这个斑斓的世界，小翠很开心。

还有，小翠又一个请求，我还没看过巴黎铁塔，以后记得代我看看。

我们做个约定，好吗？但要勾手指的，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生命。

谢谢，谢谢你，霞姐姐。

                                                       小翠字”

第十五章 贝壳

（一）

幸福的光泽，在黑暗的荒野里，肆意流淌，沾染的光芒，如鳞片似地布满着回忆的画廊，洞窟处的阳光，在灰暗的墙壁上，缓缓匍匐。

光道源自重生。

希望的力量，有时候，不仅是一种信念如此的简单，它也是我们求生的一种本能。

有时候，人，最悲哀的是，觉得生命短暂，似乎来不及走完自己的一生。

有时候，人，最可喜的是，觉得生命短暂，这样可以减小活着的痛苦。

白色瓷砖的走廊里，来回走动着那些穿着白色衣服的护士，他们匆匆地拿着那些医疗仪器走过。前面有一个清洁工正在竭力地拖着那白色的瓷砖，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窗外的阳光斜斜地在白色的天花板攀爬着。

医院里，一个清秀的少年，紧张地徘徊在手术室的门口，眼睛久久地朝着那个亮着灯的牌子。他在前面的白色的墙壁外来回走着，他知道，在墙壁的另一面，一个深爱的少女，正在做着视网膜移植的手术。他多么想透过那白色的墙，去窥探着那个艰难的手术，去见证者她重见光明的那一刻。

看个了那么多的医书，他很清楚地知道，那是一个痛苦的手术，他多么想分担着她的痛苦，但同时，他也感到很兴奋，只要等待三个小时，就能看见她那双美丽的眸子。

“麻醉剂注射了吗？”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主刀医生问道。

“准备好。”

几个护士紧张地围着那张在强烈灯光照射下的床，一台心电显示仪器正放在床边。

“心跳正常。”

“血压正常。”

“脉搏正常。”

“查下心电图。”

“正常。”

“好，可以开始了。”

洛霞，此刻正无意识地在黑暗中逗留着。她知道，只要三个小时之后，她就能再看见这个美丽的世界。

熙，你现在在哪？你是否还在墙的另一面默默地等候着。熙，我真想，当我睁开双眼时，就能看见你了。我真的不敢相信，上天跟我开了玩笑之后，又惠赠我一双美丽的眼睛。

难道，这就是命运，无人知道下一秒所发生的事情，那是无人知晓的巨大的黑暗的深渊。

晨熙看着墙上的时钟，秒针滴答滴答地向前转动着。

滴答滴答，时光流逝的声音，时刻激动着那脆弱的心房，宛如落石般击破平静的湖泊，引起圈圈波纹，又瞬时回复了往日的平静。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滴答滴答，晨熙依然，在手术室的门口徘徊者，没有一刻停留着，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刀。”主刀医生呼喊着身边的护士，一位护士正帮忙擦拭着医生脸上的汗滴，另一个护士从盆上递给了他一把刀。

“消毒棉。”

“加压。”

“液体流动指数，观察。”

“正常。”

滴答滴答。

“血型吻合指数，观察。”

“注射针液。”

“心跳。”

“调节灯光强度。”

滴答滴答。。。。。。。。。。

时钟的秒针刚刚划过三点，此时，手术室门口上的灯熄灭了。一群医生渐渐地从手术室里走出。

晨熙立刻追着医生问道：

“手术怎样？”

“放心，手术很成功，过几天，才可以擦去纱布。”

“病人情况稳定吗？”

“由于麻醉剂的作用，仍在昏迷中，你迟点再去看他吧。”

晨熙顿时轻松了，肩上的担子似乎一下子减轻了。

此时，护士拖着那张白色床单上的有着海藻般卷发的少女的从手术室里做出来。

她脸色苍白，白色的纱布遮蔽着双眸，黑色的海藻般的卷发压在了那白色的枕头上。

看来，她忍受了巨大的痛苦了。

晨熙缓缓地伴随着她左右。

熙，你在哪里？这个是什么的地方？

这里野草横生，鲜花烂漫，很美丽的一个山波。阳光透过树叶，隐射着绿光，在那草地上肆意地流淌着。一对粉红色的蝴蝶，正在花丛中漫舞。天很蓝，云很白，斑斓的色彩，在眼圈中恍惚着。

熙，你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见你了。

                                （二）

爱情的列车，从黑暗的洞穴里，渐渐地驶出，阳光在车身攀爬着，烂漫的花絮，飘浮在蓝蓝的天空。

每逢清晨时分，在医院的后花园里，都有很多的病人和家属在草地上聊天，散步。在晨曦的温抚下，病人那苍白的面孔上多了阳光的色彩，家人的温馨的絮语，时常在花园里回响着。

此时，在一棵树的下面，坐着一个有着海藻般卷发的少女。她的眼睛明亮，不断地向周围摄取着的新鲜事物。她的眼球似乎充满着奇异的色彩，每一处镜头的改变，都引起其转动。她肆意地观赏着那每一处的花草，每一张可爱的面孔。她就像一个刚从产房中运出的婴儿，那些陌生的画面刺激着她的瞳孔。

原来，生活是如此的美，连那些平时不起眼的小草，都如此的可爱。

有时候，经历过长夜的黑暗，才懂得光芒的珍贵。

有时候，失去了，才懂得去珍惜。

“你怎么像个小孩一样，到处张望。”坐在身边的晨熙微微地抚摸着她的发丝说道。

“原来，可以看见世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洛霞小孩子气地说。

“恩，失而复得的感悟吗？”

“也许吧。”

突然，在洛霞的身边，一只很大的灰色的蜗牛在草叶之间匍匐着。洛霞伸手轻轻地摸着那灰色的外壳。

“很可爱的贝壳。”

晨熙略有所思地望道，嘴角向上微微地翘起。

“你笑什么？”

“没有。”

“有时候，觉得，失明的时候很好。”

“为什么？”

“因为有你的照顾，我怕看见东西的时候，你就不再。。。。。。”

“傻瓜，我说过一生一世。”

“真的吗？”

“恩。”

“现在可以看见你的样子了，你知道吗？你最后的模样在我视网膜上定格的是你那哀伤的面容，现在我终于可以看见你那灿烂的清秀的面容了，感觉很幸福啊。”

“傻瓜，以后，每天都可以见。”

                                 (三)

阳光，拂过岁月的柳枝，酣睡了枝条上的蓓蕾，在浓浓的清风之中，嗅闻着草木的气息。空气中的飘浮的尘埃，携带着晨曦的味道，凝集着露水，在鸟语花香的季节里，四处逛荡着。

月下柳俏头，人约黄昏后。

2月14日的晚上，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很多的情侣手牵着手，一起在那商业地带附近，他们甜蜜地凝视着对方，时而仰望着那繁星璀璨的星空。他们温柔着对方的眼神，抚摸着对方的发丝，他们像古代的伊人们，一起在这个美好的晚上，共牵着月老那条红线。

在林荫道上，晨熙和洛霞正在牵着手在街上走着。车流在人群中穿梭，灯花璀璨着人们的眼球。

“今天是情人节。”晨熙对着身边的洛霞说道。

“恩。”

“你闭着眼睛。”晨熙狡猾地说道。

“你做什么？”

洛霞闭着眼睛，心里怦怦地跳着，不知道晨熙会送给她什么。

此时，晨熙不知从什么地方拿来了一瓶装满贝壳的玻璃瓶。

“你看。”

明亮的双眸一睁开，那美丽的可爱的贝壳的形象摄取在那视网膜的胶片上，一股突如其来的惊喜如潮水般在脉搏里涌流着。

“很美丽，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贝壳。”

“不告诉你。”晨熙摆着一个鬼脸。

“告诉我。求求你。”

“好了，上一次见你看到那只蜗牛的外壳如此的兴奋，就知道你很喜欢贝壳了。”

“你很留意我啊。”

“不是，我只是善于观察。”

“你说谎。”

“没有。”

看着洛霞抚摸着那瓶装满贝壳的瓶子，心里感到很幸福。

“快打开看一下。”

“恩。”

洛霞，小心翼翼地从那白色透明的玻璃瓶里取出了那几块贝壳，拿在手中玩弄着。无意中，洛霞发现，每一个贝壳都刻着一个字，所有的贝壳串起来时一句话：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你还记得这首诗？”

“恩。”

“你现在明白了吗？”

“一点，不完全明。”

“初见，真的很好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我很幸福。”

“你那些贝壳从哪里捡来？”

“从市区边缘的沙滩。”

“你捡了很久，对吗？”

“不。”

“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我也是。”

“但，我没有准备礼物。”

“没关系，见到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傻瓜。”

“对了，我妈妈过几天来我家，她说想见一下你。”洛霞接着说。

“不是吧。这算是见家长吗？”晨熙被突如其来的话语感到吃惊。

“这个。。。。应该算。怎样，你怕见到我妈妈吗？”

“当然不是，只是这么突然而已。”

“傻瓜。”

街道上的灯光，依旧明朗地照耀着街上的行人。那对伊人的甜蜜絮语，在那疏影婆娑处，流溢成浪漫的光泽。

                                  （三）

黑暗，时常潜伏在光芒的盲点之中，擦拭着幸福的光泽，只留下了那片片灰白的浅影，在回忆中黯淡无光。

叮当。。。。。。门口的铃声响起来了。

洛霞正在厨房里，准备着这天晚上的饭菜。

想不到，妈妈会如此早就来了。洛霞一边脱下围裙，一边匆匆地走上去开了门。

打开门，一个有着黑色的卷发的中年女性，眉毛特别深厚，面色略带点苍老，额头上清晰显露着些许的皱纹。她穿着黄色的外衣，手里提着沉甸甸的行列。

洛霞看见这张熟悉的面孔，似乎想在脑海中寻求着半点的回忆，毕竟，离上次见面，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妈，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洛霞帮忙着妈妈拿行李说道。

“想早点看你啊。”妈妈疲惫地说。

“快过来坐。”

“你移植了视网膜，当时我听了这个消息后，多么兴奋，女儿，来，给妈妈看看你眼睛。”

洛霞稍微向前靠了妈妈。妈妈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额头，眼睛深情地看着那双美丽的眸子。

“霞，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外面工作，没有时间看你，连你失明的那段日子，也要让你独自过着，我实在很。。。。。。”

“别说这些，现在不是很好吗?而且，我的男友对我很好。”

“男友？为什么之前没有跟我说过。”

“那是不知道怎样跟你说。你该不会怪我吧？”

“不会，他现在在哪里？”

“还没下班，他在这里教书的。”

“他对你好吗？我还是想看一下这个人。”

“恩，他对我很好，他对任何人都很友善。”

门口的发出插钥匙的声音。

“他回来了。”洛霞兴奋地走过去开门。

一个清秀的少年从门中走来，手里提着个黑色的包。

“我妈妈来了。”

晨熙一转身，看见一个有着黑色的卷发的女性坐在了那张米黄色的沙发上，他微微地朝她笑了一下。

此时，妈妈仔细地观察着这个自己女儿喜欢的人。

晨熙久久地站在那里，感到无比尴尬，在她的竭力凝视的过程中，他渐渐地将视线移开。

“伯母，你好，我叫晨熙。”

“什么？你叫什么名字？”妈妈听见晨熙这个字眼，不禁发了一个颤抖，惊慌地说道：

“我叫晨熙。”晨熙看见如此的神情不禁惊讶了。

“你真的叫晨熙。”

顿时，妈妈晕倒在地上了。

第十六章 守望

（一）

浩瀚的海水，拍打着那裸露的黛绿色的暗潮，肆意地跳跃着。潮起潮落，在沙滩的边缘上，鸣响亘古不变的回声，激起的浪花，溅着那悲伤的泪滴，在暗淡的天空下，透明了哀伤的故事。

沙砾，枕着那回忆的美梦，在黑暗中长眠。

记忆，在沙滩搁浅，连同那斑驳的故事，褪去。

回首，蓦然，云已飘远。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

微微余晖，溅落闪闪的磷光，在浩瀚的海面跳动着。天边的那一霎微澜，随着云的漂移，在游动。

紫燕横飞着沧海，划过天穹，无声，羽翼飘浮。

一个清秀的少年，拖着疲惫的身躯，在那金黄色的沙滩上留下了流泪的影子。海风，携带着泪滴的苦涩，在那草木香味的秀发游移着，哀伤的眼球始终低着。

沙滩上行人稀少。

晨熙依旧向前走着，脸颊上的泪痕在夕阳的余晖下闪闪发光。

“为什么是你？我恨你。为什么会是你？”

他，无法相信那些事实，他，无法相信那些话是她说的。

为什么。命运会如此的安排。

他，弯下了腰，躺在那黄色的沙砾上，闭着眼睛。

那一幕幕如幻灯片似地在脑海中浮现，潮水褪去，带走了悲伤的泪滴。

洛霞看着妈妈递给她的那张十年前的病例单。

那张略带发黄的病例单上清楚地写着：

“骨髓捐献者，晨熙，因个人原因，无法捐献。”

洛霞顿时惊讶了，心脏逐渐被收缩，肺叶喘息着呼吸，脉搏流动剧烈。

晨熙接过来看，才记回来16岁那年发生的事。

他，无法相信，那个就是他的弟弟。

此刻，空气被抽离，两个人都惊讶了。

原来，16岁的那年，洛霞的弟弟由于病程加重，需要骨髓移植。受捐者只有晨熙一个适合。本来晨熙是愿意捐赠的，但热爱学习他不想因为这个手术，而耽误了中考，所以，他决定拒绝捐献。但他真的没有想到，那个人会因此，而失去救治的机会而死亡。

到这天才知道，那个人正是洛霞的弟弟，那个相依为命的亲人。

洛霞久久地看着那张微黄的纸张。

“姐姐，好辛苦啊，姐姐，好辛苦啊。快来救我。”

“妈妈，怎么办，弟弟很辛苦啊，那个人不是愿意捐赠吗？”

“他后来反悔了。”

“那弟弟，怎么办？”

“姐姐，我是不是要死？”

“不会的，姐姐在，姐姐永远在你身边，不要怕。”

“恩，但我现在很痛苦。”

“弟弟，不要有事的，睡一下就没事了。”

“我怕睡了之后，就不能再见到你了。”

“不会的，你答应过给姐姐买个大大的书架，你不记得吗？你还答应陪我去北京的，你病了之后。我们一起去吧。”

。。。。。。。。。。。。。。。。。。。。。。。。。。

“心电图显示，不正常。”

“医生，快来。”

“病人呼吸急促，血压狂降。”

“医生，快来。”

“弟弟，你怎么样，医生快来啊。”

“你们先出去。”

“电激板。”

“心跳怎样？”

“仍在降。”

“输入药液。”

“无变化。”

“加倍剂量。”

“一直降。”

“呼吸减弱。”

“接呼吸管。”

滴滴滴滴滴。。。。。。

“心跳停止。”

“弟。。。。。。。。。。”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没可能，我弟弟还没死去，你听他在叫我姐姐，你们听到吗？为什么你们不救他？他还没死，他还有心跳。”

“对不起，已经尽力了。”

“不，弟弟没有死，我们还没北京，我们还没去很多的地方。”

“弟弟，你还活着，是吗？”

。。。。。。。。。。。。。。。。。。。。。。

那惨痛的思绪如丝般缠绕着那脆弱的心房，洛霞眼前一片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我最爱的弟弟被我最爱的人害死。”洛霞对着晨熙怒喊着。

“我不想。”

“是你夺取我弟弟的生命，是你给了我惨白的童年，是你给了我无限的悲痛，是你给了我一世的孤独。”

“不是的，不是这样。”

“为什么你那时不救他，他这么年轻。是你害死了他。”

“我。。。。。。。。。。。”

“是你，一切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最爱的弟弟就不会死。”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样做，霞。”

“我不听，我不听。”

“不要这样，原谅我，可以吗？”

“不，我原谅也不会原来你，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晨熙渐渐地跪在了洛霞的前面。膝盖碰地那一霎那，晨熙落下了热泪。

“不会，原谅你。”

“你要我怎样做才肯原谅我。”

“不，不会，除非你去死。”

“除非你去死，除非你去死。。。。。。。。。。。。。。。。。。“一连串的字眼，宛如毒箭般串过脆弱的心房，一滴一滴鲜血，缓缓地流淌着。

                              （二）

如果，回忆如沙漏般倒退，那么，悲伤的回忆是否永远停留？

如果，沙漏如回忆般停留，那么，流沙的逝去是否永远上演？

白色的天花板下面，躺着个残弱的躯体。一个有着海藻般卷发的少女静静地躺在了那个白色的瓷砖上。

冰冷的感觉，透过瓷砖，在肌肤表面缓缓地流淌着，直达那颗被击碎的心房。

夕阳透过窗户，斜斜地照在那具悲伤的躯体。

“除非你去死，除非你去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如此的话语。

她，恨他，很她夺走了自己的弟弟。

为什么是他？我不可以原谅他。

不可以。

但，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命运如此安排？

现实如此的残酷。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永远会在幻想之中，多好。

过往那甜美的感觉，哽咽在喉咙里，一股莫名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着。

------在你漫长的生命里，你是否会遇见这样的一个人。他在黑暗的荒野里孤独无助，一直沉沦于黑暗之中，在光芒的边缘里，独自彷徨。他曾经向你说过，这个世界有两个世界，一个是属于你们的世界，一个是属于他的世界。当你听到的时候，你才发觉你们俩都是孤独的人，但他多么想连自己的世界献给你，这样你就不会再孤独了。

------你只有活着这个人的身边的时候，你才不感到孤独。在林荫道上，你很喜欢向他述说着那些惨白的童年和那个关于弟弟的美好的回忆。他说过，如果他和你在几年前早识了，这样他就能为你的童年画上一条七彩的彩虹，而你就不会一直活着被人排挤和嘲笑的空气了。他一直在你身边听着，无论你悲伤或痛苦。他时而会为你童年的孤独而感到落寞，他时而会翘着嘴角逗着你笑。而你常常在他的嘻皮笑脸和那温馨的话语中得到了人生最大的快乐，那是一种你重来没遇上过的快乐。

-------当这个人越来越接近你的时候，你会感到无比的温暖，仿佛他就是你生命中的一抹的无比灿烂的阳光。当你流泪的时候，只有他的肩膀最可靠，当你欢乐的时候，只有他的耳朵最可信，当你生病的时候，只有他的话语最温馨。有一次，你在班上被人冤枉了偷东西，面对老师的咒骂声，同学们的鄙视的阳光中，你哭啼不停地在被嘲笑的空气里忍受着，是他突然在科室里出现，用纸巾轻轻地给你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然后，在他的同学们帮手下查出了真正的小偷。那时，你觉得他就是你的心中的骑士，给你最的呵呵，让你如晶莹的水晶一样爱护着，这样你的心就不再受到伤害。

--------你也看见他悲伤的时候，当他知道自己考差了，他从教室里冲了出来整个晚修都不见其踪影。你很但心他，真个晚上，你在校园里乱跑着，希望能找到他的身影。直到在那棵心型的树下看见了那个流泪的影子的时候，你的眼泪不禁从红红的眼眶中流出，你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靠着他的身边，用自己的体温轻抚着他。他从来不会告诉你孤独悲伤的时刻，因为他只愿意与你分享着快乐，而自己在悲伤的漩涡中翻腾着。

--------你很喜欢说他是个傻瓜，而他也很喜欢你说他是个傻瓜。

--------当你知道他每年的生日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孤独中度过的时候，你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忧伤，你甚至对自己发誓，以后每一年的生日都要在他身边度过。

--------你还记得在那个冬日里，他戴着送给你的手套，对你说，这个手套有着他的余温，这样你每个冬天都不再感到寒冷了。你那时很感动，心里感到很幸福。

--------直到那一天，你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在他的耳边说出了那一句话，我不再爱你了。你看着他那孤独落寞的影子在狂风暴雨中奔跑着，雨水掩盖着他的泪水，那深深地感受到他那莫大的忧伤。你知道你伤害得他太深了，你甚至曾经后悔过说出那句话，你甚至想追回他，但没有，你没有这样做，你只是久久地停留在那棵心型的树下，眼巴巴地看着那个流泪的影子消失在风雨中。

--------你是否知道你生命中还有那样的一个人。他想用四年的时间来忘记你，但你没有将他从昨天带走，所以他永远停留在昨天中。每天，他都会折一颗星星放在床边的那个透明的玻璃瓶里，他心里默默地想着，如果有一天再见到你，他很想再和你一起。他说过，没有你的季节里，他过了一个最长的冬天。

--------他甚至来到那个陌生的城市里找你，当他看见你那失明的模样，他感到无比的忧伤，你很惊讶他竟然没有恨你，反而，自己责怪着这四年里没有好好滴照顾着你。在那时，他甚至向你许诺了那个唯美的誓言，我要照顾你，一生一世。

---------你对生活没有希望，你时常抱怨着命运的不公平，是他一直在你的身边默默地给你希望，给你无微的照顾。有他的房间，你顿时感到了家的温暖。你突然发觉，他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很爱你，你也很爱他。

--------你们曾经说过，要一起，慢慢地变老，一起。。。。。。。

一连串的告别，在耳畔中回荡着，泪水澿满着双眼。

此时，收音机转播的声音响起，洛霞从黑暗中惊醒。

“今天傍晚时分，在市区边缘的沙滩上，一场特大的海啸不期而遇。受难人数仍不确定。”

                                 （三）

悲泣，在琴键上，演奏。

落寞，在阴影里，移动。

苦涩的泪水，浸染着空气的气息，在黑暗的角落里，无声睡眠。

只愿，趟过回忆的画廊，活在过去，沉睡不醒，永远。

早上。

洛霞整晚失明，早早就躺在那张孤独的床上，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事。晨熙整晚没有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恨意渐渐地减弱，洛霞甚至有一种盼望着那种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

没有，他始终没有回来。

她现在的心情很矛盾，该如何去面对这样的一个人，一个爱他，却夺走了她亲爱的弟弟的生命的男孩。

爱与恨，在感情的交集中上演。

该，爱？

该。恨？

她不清楚，她的心如蚕丝般缠绕着，无法呼吸。

嘟嘟嘟嘟。。。。

突然手机响起，洛霞按下了接听键。

“你是洛霞吗？”

“恩。什么事情。”

“你认识晨熙吗？”

“认识，他怎么了。”

“我们是海啸救护队，在沙滩上发现了一具尸体，上面有他的身份证和手机，手机上显示着你的号码，所以想你过来认领一下。”

“什么？”

洛霞丢下了手机，立刻冲了出去。

她跑到了楼下，向着那个沙滩的方向跑着。

不会是他，不会是他的。

不可能是他的，没可能是他的。

一定不会是他的。

泪水开始在半空中坠落。

洛霞，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着。

来到了沙滩，洛霞震惊了。

沙滩上狼籍一片，那些船只捣毁在岸边，一张一张太阳伞，撕裂地卧倒在沙砾上，周围的人正在抢救着，沙滩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白色的碎纸和被热遗弃的衣服。海风中，携带着那些痛苦的呻吟声，在沙滩上肆意地吹动着。

一具尸体横卧在沙滩上，在朝阳的暴晒下躺着。那是一张清秀的苍白的脸容，海水侵染着那黑色的秀发，衣服湿透，毫无呼吸的症状。

不，他不会死的，他不可能会死的。你们骗我的，一定是这样。

洛霞冲向那具尸体，但被救护人员阻止了。

他，还没死的。

洛霞哭泣地跪在了沙砾上，泪水混杂在海风之中，发丝飘动着。

洛霞始终在那里跪着，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她久久地看着那些人员将那个清秀的脸容的尸体逐渐搬走。

突然，在沙滩上的某一个角落里，洛霞发现了一袋东西，里面装满了形形色色地美丽的贝壳。看着这袋东西，洛霞似乎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她神情哀伤地从袋里拿出了一块贝壳，上面显而易见的刻着几个字：

“霞，原谅我。”

她猛地倒下了所有的贝壳。那些，美丽的贝壳顿时散落在那沙滩上。她看着每一块贝壳，上面都刻着同样的字迹，那个熟悉的字眼。

泪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那贝壳的表面。

是他，这袋东西是他的，那些贝壳是他捡的，那些字是他刻着，昨晚他没有回家，就来到了这里。

一个中年的男人走了过来。

“小姐。”

转了过身。

“捡这袋贝壳的人你认识吗？”

“认识，怎么了？”洛霞惊异地回答着这个陌生人。

“他似乎，精神有点不正常。昨天，来了一场海啸，我是这场海啸的幸存者。那时，我看见一个清秀的少年，在拼命地在海滩刻着贝壳，手里正拿着这袋贝壳，突然，一排浩瀚的大浪，从远方渐渐地向前滚动着。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惊慌着，我们猛地向后奔跑着。但那个少年，似乎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直到被那海啸冲击着。”

听了之后，洛霞脑海一片空白，顿时晕倒了。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你要我怎样做才能原谅我。”

“不，不会原谅你，除非你去死。”

没错，是她叫他去死的。

是她害死了他。

                                  （四）

一切的一切，顿时，变得很安静。

五年后。

万道的旋转的灯光照射着那个熠熠生辉的颁奖台，记者的咔嚓的照相的灯光，将画面隐射得金光闪闪。台下坐满了众多的支持者，他们高举着那些支持人的闪亮的名字，在波浪的欢呼声中飘动着，其中，最震耳的欢呼声的名字是：

“洛霞，洛霞，洛霞。。。。”

一个主持人，在台上，拿着黑色的米筒，看着那黄色的卡片，神秘地宣读着：

“现在宣读全年最具潜质新人作家大奖的候选人名单。郭敬明，作品《悲伤逆流成河》；韩寒，《他的国》；洛霞，《人生若只如初见》。”

台下，迁起了一场，龙虎的争斗声。各位作家的名字，此起彼伏，宛如波浪的涛声，在馆中来回地翻滚着。

“现在，正式宣读，全年最具潜质新人作家大奖，是。。。。。。。”

台下，一片寂静，旋转的灯光不停地在那三位的作家停留着。

“是。。。。。。”

灯光正好旋转着照射着洛霞。

“是洛霞，代表作品《人生若只如初见》。”

一个有着海藻般卷发的少女穿着紫色的华丽的晚服，渐渐地走上了台上。她从颁奖人身边亲切地接过了那金色的奖项，住持人递给了她米筒，准备发话。

“首先，很感谢大家的支持。关于这部作品，我想讲一点的话。其实，我真的很希望你们不要将这部作品，只简单地看成是一部小说，因为，它的真实性已经超越了小说。我更希望你们，能将其看成是，一件很真实的故事。

你们知道吗？我第一次的看见这句话的时候，人生若只如初见，我真的不懂得那初见的唯美。在我17岁的时候，我遇上了一生中最爱的人，我们度过了很一段很唯美的生活。那时，我时常想，为什么一定要回到初见，那个彼此不熟悉的时刻？因为那时，与他在一起，真的感觉到很大的快乐，真的很想时刻凝滞，永远停留在那个唯美的时刻。

随着，时光的流逝，我经历了太多的东西了，当我连续连次狠狠地伤害了他，甚至将他逼向死亡的深渊的时候，有很多的想法，都改变了。现在完全否认了以前的观点。

其实，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了。没有痛苦，没有种种的仇恨，只有初见时的那一种唯美。初见时那含情脉脉的相望，那种擦肩而过遗留下来的清香，那唇齿跳动着的轻轻的话语，如蓝色的柔波，在回忆的画廊中，轻轻地划荡着，圈起了那唯美的涟漪，那是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可惜的是，当我彻底明白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我，彻彻底底地离开了我。

其实，爱情的真的很简单，仇恨，嫉妒等的堆积，只会掩盖了初见时那唯美的木樟。

有时候想，如果时光可以倒退，我情愿回到那初见的时分，那个寒冷的冬天。

人生若只如初见，就好了。

他，仍然是他。

我，仍然是我。”

                                  （五）

在某一天。

海水退去了，又退回来，在风的温抚下一次又一次地侵蚀着沙滩上的泥土。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女子深情脉脉地坐在滩边，面如枯木般憔悴，目不转睛得望着海风的方向。她坐的地方印痕很深，无人知道她一直坐了多久，亦不知道何时离开。天空蓝蓝的天空，一排大雁划过，无声。她，那忧伤的眼神折射着一个女子守望的悲痛，身影落寞，婆娑在暖阳当中。周围满布着精美的贝壳。她小心翼翼地细数着每一块贝壳，唯恐漏掉其中的一块，然后把它放在耳畔，轻轻地听，轻轻地听，那亘古不变的温暖的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