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心里都种着一颗洋葱，即使知道辛辣的事实会刺激到自己，却仍向着外表紫色的那般美好不断靠近，哪怕会泪流满面。我们都是太渴望现世那一捻美好或一撮温暖，即使忍受辛辣，也要层层剥开生活。

说起《聊斋志异》里最深刻的倒不是聂小倩，而是相如与红玉的故事，直觉红玉是个奇女子。当其时相如与红玉之事被其父知道后，相如父亲指责辱骂红玉“不守闺戒，既自玷，又以玷人。”生曰:“父在不得自专，卿如有情，尚当含垢为好。”以此委婉表达了希望红玉忍受这些耻辱，继续与他相好，红玉言辞决绝。当时我还颇为红玉的决绝而称快，为相如的无理请求而义愤。再读《聊斋》时，却觉着谁又能做到这边决绝，决绝得近乎无情，这毕竟不是割袍和割席就能划清界限的。放在当下来说，似乎总要纠缠思虑那么几个来回才较为符合人情常道。哪怕是我，也未必做得到说放手就放手，不是没有第二种选择，皆是世人恋着这种有瑕疵的温暖久久不忍撒手，还有千千万万个你也不会放手。

河见之于苍子，便是含垢为好的选择。对三本文绪小说《蓝另一种蓝》笔下的苍子B，我的第一印象无异于诧异。怎么能怎么愿意愿意忍受这样的生活？河见君每次醉酒后都会暴打苍子，而每次酒醒则会像被批的小孩一个劲道歉。河见给予了苍子B痛苦，给了她不堪。苍子B却用淡淡的口吻做着解释:“河见君正是因为非常爱我，所以他时时感到不安，才做出这样的事。这是爱的证据。河见君平常是很温柔的。”?这是爱的证据。一边忍受他的欺负凌辱，另一边却又一遍一遍念叨贪恋着他那平日里的好。苍子B是个牵线木偶人，一边牵扯耻辱，一边牵扯那点美好，在不忍放手中选择了含垢为好。

你会不会恰巧是真实世界里苍子B的缩影？

“含垢”并不是因为真的麻木，谁都能认出风暴，却不是谁都能离开风暴圈，最后总是暴风后的温暖阳光占了上风。毕竟，河见是她唯一的赖着取暖的人。你想要在漫漫孤独里取得内心的温暖，只好在敏感的心披着麻木的皮衣，便不会在乎这层皮衣里是否虱子满身。就像你若口渴难耐，哪里还顾得上水烫？

“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我总是拒绝不了。”这句话是我想为韩剧《学校2015》里徐荣恩加的心理台词。徐荣恩的人设是多少转学生与同学关系的一个真实映射。“我明知道你们不是真心和我交朋友，只是把我当钱包，但我是我多么渴望听到你们喊我把我当朋友，我为了听到这句话做了多少努力？”徐荣恩哭着说出心里话。她只是她们一个消费的钱包，明知没有真心，徐荣恩却一头扎进去，偷家里的首饰换钱来继续维持这种朋友关系。谁能明白一个转校生的孤独？她又何尝不是含垢为好？

不甘捅破“虚伪的金钱朋友关系”，甘心当一个被利用的钱包，想在自己孤独的海洋里拉拽一根与世界呼吸的稻草，明知这不是她的孔浮，却不想承认。徐荣恩不忍心残忍地对自己，到含垢为好不过变相地痴痴自我伤害。可是，没有多少人愿意醒来。

含垢为好的人都是孤单的泪人，是另一种依赖着隐晦的不愿承认的变脸的孤独。呵，多少的夜晚你摸着自己的心，只有它才最懂你的一呼一吸。你是那个含垢为好的孤独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