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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一生
更新时间:2017-06-12 作者:广州市荔湾区四中聚贤中学初三(7)班 邓子妍
外婆是个农村的村妇,她确实没怎么读过书,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和一些普通的字。虽然在我的记忆中,并没有外公,但从妈妈的嘴里,我得知,他是一名识点文墨的知识分子。
在那个遥远的年代, 农村里的女人可以抵上一个大汉。她们总是耐心地蹲下来, 用长满老茧的手细细地从大大的箕畚中挑出坏死的种芽,在炎炎烈日下用铁锹翻土,将饱满晶莹的种子拨下,连着汗水一起将水和肥施下。她们的手像象腿般粗壮,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铮亮铮亮。
孩子和丈夫是庞大的银河系,女人只是其中一颗小行星。
外公是个肩不能扛的知识分子,哺育儿女、缝被补衣、耕田犁地,外婆用一个妇人瘦弱的肩膀挑起家庭的重荷。直到外婆离去的时候,她的肩膀也一直是稍稍凹下的,她的背也从来没有直过。她从早年就受过了太多的苦,她当时一定盼着:现在儿女们都还小,等他们大了,我就可以好好享受享受了。
幸得外公并没有去世得过早,外婆看着她正成长成熟的孩子,还来不及悲伤,就又独自挑起了担,她定是走过了一座座的山,磨破了一双双的鞋,撑过了一年又一年。几度风霜雨雪,外婆不仅仅是她儿女的母亲, 更是他们的父亲。
外婆的脸在常年风吹日晒后,变得干枯衰老,像是一堆老树的枯根全都纠缠在了一起,又像是一团乱麻不断地交纵错杂。对于外婆的一头银白发, 我也曾多次询问,母亲说兴许是遗传,外婆未到中年已白头。每次抬手蹭掉白发上豆大的汗滴, 外婆一定有这么想过:儿女都长大了,等他们都成家立业后,我就可以好好享受了。
母亲终于长大了,亭亭玉立。外婆内心必然欣喜,她总算熬出头了。但她的腰背已经弯曲,她的皱纹已经遍布,她的腿脚已经不便。母亲想让外婆享受一番,外婆却默默地在挑起了那张已陪她了数不清的岁月的担,一步一步蹒跚着远行,只留了一个佝偻的背影。
母亲带回来了一个更小的孩子,初生的女儿还闭着小小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外婆的眼中泛着晶莹,这和母亲小时候一模一样。于是时间仿佛又开始了倒流,外婆又开始了操劳。她放下了她的担,接过母亲手中的女娃娃,亲自带孩子。她终日待在家里照顾着婴孩,她为婴孩冲奶粉、换尿片,这边还在洗衣服,那边一阵清亮的哇哇声便响起了,她两头难以兼顾……
这个小女婴,是我。
外婆一直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人之一。这个学识不多的村妇人,总在夜里陪我看星星,闪闪的一眨一眨的星星;她用并不宽大的肩膀给我拥抱,用沧桑的嗓音和平淡的语言给我讲一生都难以学尽的大道理。我在外婆的庇佑下成长。我越来越高,小手变成大手,牵起外婆越来越消瘦的手,摩挲着粗糙的皮肤——那里阐述着外婆的一生。
长大后的我不需要外婆的照顾了。尽管母亲多次让外婆和我们同住,外婆还是独自回到她住了多年的农村小屋。看着周围熟悉的人,讲着熟悉的家乡话,她住得很自在,至少不会有很多她不会用的电器家具,不用无所事事用漫长的一天等待我放学。她还是没有享受过一天,从妻子到母亲到外婆,她勤勤恳恳地在岗位上。
终于有一天,年老的外婆倒下了,不留下一句话,倒在了昏暗的小小的屋子里,几天后才被邻里发现。母亲接到电话时,很久没说话,独自在阳台吹了好久的风,我在被窝里静默淌泪。外婆在天堂看着我们,像星星一样,一眨一眨的,亮晶晶的。
我的外婆,享年还不过花甲。她将她年轻的青春,送给了我的母亲;将她忙碌的岁月,送给了我。她和世上大多数平凡的女人一样,用大半生做着世上最伟大的事情。如今,外婆已经离开,她的三春之晖蔓延在我的生命之中,而我寸草之心又该安放何处? (指导老师:杨 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