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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中青年优秀作家文丛》推介(二):《下海》

更新时间:2018-01-02 来源:广东文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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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姚中才,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理事。曾任《南方周末》《深圳青年》记者。出版散文集《当花开时》《人生不了歌》小说集《999次心跳》《不爱合同》《下海》,长篇报告文学《南海!南海!》《爱撼汶川》《英雄之光》《感动》《南海,远方的家》等。获广州市朝花文学奖、首届广东青年文学奖、广东省第八届“五个一工程奖”、广东省第九届鲁迅文艺奖、广东省首届“大沥杯”小说奖。

这是一部让人读来欲罢不能的小说集。这里的故事个个鲜活。独特的语言更增加了小说的感染力、吸引力和可读性。这些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个从北方闯荡南方的文化人。他们虽然是所谓下海,然而他们并没有奔向商海,他们依旧在他们所熟悉的文化行当里载沉载浮,弄潮商海的光鲜故事,对于他们来说,依旧是遥远的风景。在巨大的变革的生活激流里,他们眩晕、不适、迷茫。一方面,他们脱离了旧有生活伦理秩序,突如其来的自由让他们喜出望外的同时又心生惶恐。而情感方面他们更是矛盾,人欲横流的世道,内心里的那份坚守,构成了一种精神与欲望的矛盾。

这是属于南方才有的故事,是南方的土壤和环境才造就的故事。无论是《下海》里司马义与香小凤的邂逅,还是《共同生活》里帅克与梅清的纠缠,还是《不爱合同》里司徒吉与李雪的相依与相烦,都是被生活挤兑的结果,生活远比爱情复杂和宽广,活着是爱情的必要条件,在严峻的生活面前,爱情有的时候是无力的。生活的无奈让人为主人公的命运牵肠挂肚,唏嘘不已。这里的南方,不是名车别墅,时尚光鲜的南方,而是真实生活在其中的南方,这里都是普通人,代表着最真实的南方生活。

精华选读

汪果华说,将来生意做大了,我们会是全海南最大的丝网印刷厂,我们要把分厂开到广州、上海去,当然在北京也要有办事处。我们要给人民大会堂印台布。汪果华常常是一副富甲天下的样子。到时候,我们都是功臣。来海南的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一个发财梦,但是有时候,也会把自己的梦寄托在他的这个梦里,跟他一起去成功。现在的成功,是一个我们谁也没有见过面的仙女,我们谁爱想成什么模样就是什么模样。

然而麻烦就是在最紧张的时候来到了我们中间。童老罢工了。汪果华一措莫展。他来找我,司工,不是说你是做思想工作一流的吗!你去作作童老的思想工作。事情的源头是童老没有拿到许诺的工资,当时是说好了每个月给童老四千元钱工资的,可是都两个月过去了,童老没有领到一分钱工资。而童老的家里的孩子来信催他寄钱回去。这本来是名正言顺的事。汪果华没有道理。我心里也憋得慌,我也没有拿到过一分钱工资,甚至没有谈到工资的事。来创业仿佛就是义务帮助他创业似的。这时我还没有学会怎样来保护自己的权益,在这里,花着我从内地辞职前的积蓄。毫无怨言地为汪果华的事业作着奉献。但汪果华对我说:我们不是困难时期吗?不说没钱,就是有钱也要投入到生产当中去。现在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你是文化人,童老信你的话,你去给他说说。

我觉得我就像个工贼一样,没有任何好处无端地站在了汪果华一边。我去的时候,童老正在那简陋的宿舍里咳嗽。他哮喘严重的时候,会发出拉风箱一样的声音。空气中有一种霉湿的气味,我叫了一声,童老。童老翻了翻眼皮,看了看我,没有说话。他看上去是一个又孤独又无助的病弱老人,一点也不像要闹事的工人。我觉得我的心里没来由一有些难受。这的,这样一位老人,原本该在家里享受他的天伦之乐,可是他却不得不远走天涯,和我们这些年轻人一起来受罪。我都不知道怎样开口说话。倒是童老打破了沉默。说,我知道是汪果华要你来的。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里正在进行房改,儿子说,一定要拿钱去,要不单位就要把我们家赶出来。 工资是来时就讲好的,汪果华答应我一定会按时足额付我工资的,家里等着我的工资去救急。

我没有说话,童老的话反而多起来。他说,小司,你年轻。有些事你不明白。不过我也不明白。我老了,经历了太多莫名其妙的事。我们家原来在武汉是有些资产的。后来,要公司合营。要我们所有的资产都给国家。消灭私有制。我们后来都成了国家的人。国家分了房子给我们住。现在一下子,国家又不给房子给我们住了。要我们买下来。要让他的财产成为我们的私有财产。我又不是贪官污吏,哪有钱买下房子。你永远也弄不懂他们会定出什么样的政策来。好在我老了,这辈子也快交待了。

风在阴湿的空气中吹过。让这炎热的海南有了一股凉意。我说童老,我觉得你的要求绝对的合理。只能说你所遇不淑,与我一样,谁让我们遇到了汪果华这样一个穷老板。我也没有领到工资。他的手头实在是没钱,但是现在公司的业务来了,钱,很快就会有的,刚才他答应过我了,只要钱一到,他立刻会把工资补给我们。现在罢工只能让我们的希望都破灭,我们现在和他汪果华都绑到了一条船上。我们只能同舟共济。童老怆然地长叹了一声:这些我懂,我也知道汪果华没钱。我只是太着急了,我也是没有办法呵。童老擦了擦老眼上的泪花,说,我这就去开工。

 ——《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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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中才的小说,写得最吸引人的是九十年代闯荡南方的年轻人。改革开放的大门打开了,这些不安份的年轻人看到了重新改变自己命运的契机。然而旧有的体制和格局的打破需要勇气。生活的无奈最终会淹没生活的激情。姚中才小说所关注的这个群体恰恰是被很多人忽略的群体。 ——郭小东

姚中才的小说,好读,最初姚中才开始写小说的时候,他给大家留下了许多的期待。这本《下海》集中展示了他写南方生活的小说。这种真实到让人觉得残酷的南方生活,有着他自己独特的视角和独特的烙印,有着他自己非常鲜明的风格。他小说平易谦卑的叙事里包含着生活的深刻。 ——温远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