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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建明:关于“光明”与“黑暗”、“宏大”与“细节”的一些体会

更新时间:2020-04-21 作者:何建明

在作家的写作中,总有两种完全不同的认知。可以说相当多的作家认为,只有揭露“黑暗”才是自己的使命,只有写“黑暗”才能展现自己的价值观和知识分子的“骨气”。这些人认为:那些专门写“光明”和“歌颂”的作品没有价值,甚至并不是“文学”,似乎只有“揭露黑暗”才是“真文学”。其实持这种认识的人,思维意识差矣!至少心胸是十分狭隘的。

首先,文学最初起源于人类在劳动中对自我生活的一种乐趣,或者说是一种情绪的宣泄,之后才慢慢产生了歌咏一类的“口头文学”,于是后来便有了民间传说与神话的产生。难道这个阶段不是文学和文艺吗?《诗经》的很多作品都是“歌颂”叙事,它的水平差我们现在的很多吗?我看未必。所以,任何民族的文学离不开这个源头。古代的人类,没有学会“揭露黑暗”的本事,他们看到好的就讴歌,有了悲伤就低吟。所以,并不是“必须揭露黑暗才是文学”。恰恰我认为:“歌”与“颂”在先、在前。后来社会进入一定的阶段后,形成了统治者和被统治者,或者说有了“知识分子”后,因阶级的对立与社会的不公,才开始有了“知识分子”的某种“不满”,批判性的“文学”便萌芽而生。当然,这种监督社会和监督统治者的批判很重要,它对推动社会进步起到积极作用。同时我们也看到,即使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下,歌颂仍然是“文学”和“文艺”的主体,至少它不比“批判”逊色,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上。因此我们会发现:“歌颂”和“批判”本身是对“孪生兄弟”,它们都是社会进步的“必需品”,缺一不可。

故而,简单地肯定“批判”与否定“歌颂”,我认为都是无知和片面的表现。人类历史的进程浩浩荡荡,波澜壮阔,创造了无数辉煌灿烂的文明,即使国内许多作家靠着模仿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那些经典作品“起家”,他们难道没有少看歌德和普希金的“歌颂性”作品吗?

今天的社会越来越丰富多彩,进步的和落后的、新鲜的和腐朽的、短浅的与高远的、国内的与国际的之间,存在着巨大差异性、变量性和价值取向性上的偏异,会给自认为聪明的“知识分子”的我们,造成错觉。很多人,看问题、写作,常常对腐烂的芝麻怀有“深情”,而对光鲜甜美的西瓜则常常视而不见,心底里也不想去亲近。行文动笔时宁可去不惜劳作捡芝麻也不愿去抱西瓜,而且认为“抱西瓜”乃“庸俗”、“歌德派”,甚至“不是文学”,抱定的“芝麻”才是“社会真相”,是“本质”。其实这非常片面和狭獈。

“宏大”叙述与“细微”观察之间,其实也从来就不是对立的。一个人假如有些哲学思维,他在意识上和看待问题时就能辩证,主客观判断更准确。我一直认为,宏大叙事是当代作家看待当代中国的一大基本能力,没有这个本领,所谓的“细微”必定犹如井底之蛙看世界。同样,要让“宏大叙事”留在世上、留在读者心里,推动这个社会甚至是世界的进步,你还得有对事物和时代风云细微之处的洞察力、判断力及书写能力。

“宏大”和“细微”从不矛盾。它们是一个写作者的左右手,或者说是“左脑”与“右脑”,其关系密不可分。谁忽略与轻蔑另一方,都是愚蠢的,甚至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文学论者。一个进步的、有教养的和高贵的社会,要学会宽容,要学他人之长为己所用;一个成熟的、有境界的人,更需要懂得谦逊和好学。文学文学,能“文”下来,才可能成为“学”。“文”不下来的人,估计很难真正成为有“学”之人。

一点肤浅小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