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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报告文学讲好中国故事

更新时间:2020-06-15 作者:李炳银来源:广东文坛

报告文学是一种新兴文学,有报告文学的概念至今也不过百年历史,所以它很年轻。因此,很多人对报告文学缺乏了解,报告文学在文坛显得“孤独”,但报告文学作家队伍不是很壮大,报告文学社会重视、阅读量不够等这些问题,都不能影响报告文学作为一种时代文体的广阔发展前景和它作为强势反映社会生活、影响社会进步的力量。

我们常说,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我们今天的诗歌永远回不到唐朝那样兴盛的状态去,小说也很难出现超越四大名著《红楼梦》《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传》的作品。为什么?这不是小说本身的问题,小说我们还需要,小说还有它的发展空间,但是小说这种表达方式、参与社会的手段已经不能与强大的社会潮流、时代潮流相适应。甚至可以说,生活本身的戏剧性、真实性、故事性、矛盾性、传奇性远远超过了作家的虚构。好的文学作品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要影响人的精神,影响人的情感,影响人的行为,并影响社会进步,推动社会进步,推动社会建设,这也是文学的目的。现在一些作家,一直写文学作品,一直发表文学作品,但他不知道文学的目的是什么,本末倒置了,认为手段、编故事、情节复杂多变、传奇性强、抓人眼球这就是好作品,力量用偏了。

而在今天这种时代环境下,报告文学就是最年轻、最富有生命力的文学,而且它的包容性、可塑性、可提供活动的空间和舞台非常大。我给报告文学下了一个定义,报告文学就是有担当、有作为的知识分子在现实当中一种真实的观察、理解和图文并茂的文学表达,这里面包括了“四性”,报告文学的真实性,报告文学不是虚构,而是真实的;报告文学的现实性,在现实生活当中,表达作家的担当、观察、理解和表达;报告文学的理性,报告文学不是说就事论事,不是像新闻那样简单地对事实、对象做描述,报告文学要有理性思维;报告文学的文学性,需要一种文学艺术的表达,不能平铺直叙、照本宣科。

真实性是它的生命,没有了真实性,报告文学没有存在的价值;现实性是报告文学的舞台,报告文学在现实生活、当下的生活当中,展示自己的品质、特性和作用;理性是报告文学的灵魂,作家要有自己的判断和立场;文学性是报告文学的翅膀,报告文学必须借助于文学艺术表达的手段,使自己飞得更高、更远,飞到更多的读者当中去,使它产生力量。

报告文学写作既要吸收新闻真实性的力量,同时又要戏曲文学的这种艺术表达。报告文学是从新闻演化而来的一种文体,因此它带有新闻的元素,它的真实性即新闻的真实性。但是报告文学不是新闻,报告文学需要形象化、情节的推动性、人物故事的传奇性、优美的语言、艺术的结构方式,但也不是小说,它吸收了新闻的特长、小说的特长,成为一种新的文体。报告文学写作不是被动的,不是领导要我写,不是去完成任务,每一部报告文学作品都是作家借用真实的事件、人物、对象来表达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比如说李春雷写的《木棉花开》,写的任仲夷在广东改革开放当中的作为,充分表达任仲夷在当时改革开放所经历的艰难。作品通过任仲夷先生表达了强烈的时代精神,表达了中国社会可能走向新的领域这种趋势不可阻挡。我记得作品里面写了,任仲夷从北京中南海回来之后,召开了各级会议,强调了几个不变,“改革开放不变”,“招商引资不变”,这种精神被作家写出来了。李春雷在写任仲夷的过程当中不是被动的,写任仲夷的报告文学很多,但是很多是新闻性、宣传性、表彰性、简单的推介性的。创作是作家个人的行为,要写什么,不写什么,要有所选择。再比如说张培忠书记写《文妖与先知:张竞生传》,就是因为张竞生这个人,历史上把他忽略太多,本来是有作为、对国家有贡献的人,他不应该被忽略,因此要写他,为他不公平的命运呐喊,有一个客观认识人生的态度,不是各取所需的东西。因此,他写张竞生是给自己提供表达自己态度的可能性。

现在一些人认为,报告文学给什么题材就写什么就是了,哪有这么简单,那样能写出优秀作品吗?报告文学最终还是作家表达自己社会人生创造性的活动,不管再伟大的人物,比如毛主席,作家在写的时候要写对他的理解,哪些方向代表时代的方向、人民的情谊、人民的情怀,不是老是仰视着来写。在作家面前,不管多么大的事件、人物,都要平视它,带着理解去看它,这样才是你个人的作品,才能标上你名字;而不是就事论事、写事件的过程、写文献性、家谱性、人物经历性的东西。

因此,我们在写每一部作品的时候,要思考这个作品中的人、事件在当今的社会环境下,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我为什么要写他?写他的目的是什么?从哪一个角度认识他,从哪一个层面来接触他才有价值。比如说当时李士非写袁庚,袁庚在搞蛇口工业区,很多人认为那又是新的租界,但是袁庚有情怀,在这样大的推进过程中很有担当,因此这点我们要肯定。

实际上,报告文学的选题很艰难,从理论上讲,每个人都有他的经历、故事,每个人都可以写成报告文学,但是不是每个人、每一件事情写成报告文学就有价值。报告文学作家不是关在书斋里面的作家,是活在现实生活当中的作家,是处在生活急流的漩涡当中、处在生活矛盾过程当中,作家只有去感受、认识、表达、理解,才适合写报告文学。

报告文学作家对社会生活要有参与性,要试图用我们的作品影响、改变别人,推动社会的发展,一些作家脱离了火热的现实生活、国家伟大社会的进步,自我感觉良好,在作品中窃窃私语,操弄自己所谓的见识、情绪,很多作品看了让人找不到出路,作者自己也很茫然,写这东西要把读者带到哪去,他不知道。报告文学要讲好中国故事,要写这几十年翻天覆地的变化,写中国如何在过去落后于蒸汽时代,又落后于电气化时代,现在互联网时代迎头赶上,华为高科技5G处于世界领先的地位等等,这些需要报告文学来写。包括制度自信、文化自信、理论自信等,要从今天新的中国社会层面来看待中国。

报告文学需要作家的学识、思想的穿透力、把真实化解成艺术的掌控能力,需要作家对社会真实现象解释的能力。这几年我接触很多报告文学作家,有些作家阅读面非常广,因为报告文学作家今天写的是科技领域,明天写的是医学领域,后天写的是教育战线,再写的是经济战线、改革开放、大工程事件,每一次写作对作家都是一次新的考验。比如陈启文写《水利的命脉》,写中国治水的历史,国家水利部的一位领导说,陈启文对中国治水的了解,超过很多专家,为什么?过去水利专家有些从河流历史演变开始,有些从修建水闸、水库、研究工程的历史,有些从河流的结构来了解,陈启文为了写大河命脉,既要了解河流演变的历史,又要写工程改变河流面貌的历史,还要写工程建设的历史,更要写河湖关系的历史,那些专家、科学家是断面,陈启文是贯通的东西。

陈忠实说,写完《白鹿原》之后,把一生的经历都掏空了。很多小说家写出成名作之后,再也很难超越。路遥当年《平凡的世界》写出来,没有出版社愿意发表,说现在的社会发展进程,还用现实主义的手法写人的命运、痛苦、奋斗,过时了,人家都用先锋派、现代派、魔幻现实主义的写作。后来《花城》杂志发表了,现在过了几十年之后,看看路遥《平凡的世界》,已经发行了三千多万套,每年还发行几万套,写人类的命运,写人和社会的关系,写人在自己生存过程当中经历的坎坷和坚韧、永不服输的意志力量,因此这种力量不过时,不是完全写作的技巧赢得读者,而是作品的这种内涵、思想、情感、力量的东西赢得读者的喜爱。(根据录音整理,标题为编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