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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粤军:杨文丰

更新时间:2020-07-06 来源:广东文坛

作家简介:

杨文丰,男,广东梅州人。农业气象学专业学士。中文二级教授。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南粤优秀教师。任教于广东省科技干部学院。

教育部职业院校教学(教育)指导委员会委员。中国职教学会素质教研会副主任。广东省写作学会副会长,广东省秘书学会副会长。

倡行“形神和谐,启智启美 ”的散文观。系列散文“自然笔记”风格独树,被誉为当下最具代表性的生态散文作家之一。

10篇散文被选入上海高中《语文》、全国职中《语文》和《大学语文》等大、中学教材10余种。另有作品选入《新中国70年文学丛书 • 散文卷》(孟繁华主编)、《中外生态文学作品选 》( 浙江大学中文系教育部规划项目)。曾获老舍散文奖、在场主义散文奖、全国优秀科普作品奖、冰心散文奖、林语堂散文奖、浩然文学奖、丝路散文奖、《散文选刊》“华文最佳散文奖”、《人民文学》游记奖等。


中国当代散文能突破樊篱进入更广阔天地

——杨文丰谈生态散文写作的若干问题

——生态散文与自然散文有何区别?    

杨文丰:在我看来,凡是表现自然、社会、思想意识之关系,体现人与万物和美共生大情怀的散文,都属于生态散文。也可以说,生态散文是表现自然生态、社会生态和精神生态“三态”的关系,强调人的谦卑与担当、崇尚“天人和美”的散文。

社会生态包括经济、制度、管理和教育等,人的价值观、信念、理想等则属于精神生态,自然生态则由我们中国人所说的天地组成。自然生态、社会生态和精神文明生态既各自独立,又互有联系。

生态散文表现自然、社会和人的关系,离不开表现生态矛盾和问题。生态散文会隐性或显性地表现社会生态,侧重点还是显性表现自然生态与精神生态之间的矛盾和问题,以影响社会人生。

生态散文可以展露作家的个性,展露“我”对自然生态、社会生态和精神生态的个体思考、深刻体悟和忧患,“我”对现代人的生存意识、行为观念的富于历史感的追问和反思。

生态散文与自然散文最大的区别,在于散文中是否体现了生态思想和意识。

梭罗的《瓦尔登湖》、里奥波德的《沙乡年鉴》、卡森的《寂静的春天》因为内含划时代的生态思想和意识,成为世界生态散文的经典。而普里什文的《林中水滴》、希梅内斯的《小银和我》、德富芦花的《自然与人生》等散文,则属于自然散文。

——生态散文的“文源”在哪里?生态散文表现的生态问题都是人的问题吗?

杨文丰:生态散文是源于自然生态、社会生态和精神生态及“三态”间矛盾的散文。

生态问题是不是都属人的问题?我认为在当前主要是,中国这场惊心动魄的“抗疫”,其发生就既有自然生态的问题,也有社会生态和精神生态的问题,是“三态”矛盾共同作用造成的。当然,这场疫情中也包含了“人”之重要因素。

然而,纵观自然的历史,生态问题有时也可以不是人的问题,或并不全是人的问题,这得根据具体的历史条件而定。

比如恐龙的灭绝,现在科学界比较接受的“假说”是地球被小行星撞击,造成生态环境不适合恐龙生存所致。

如果将地球生态环境变化致使恐龙灭绝写成生态散文,笔墨中的主角怎么也不可能是人。

任何矛盾都不可能只由某一方造成,却可由某一方起主导,人与自然的矛盾亦如此。恩格斯曾言:“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了报复。”在《海殇后的沉思》一文中我曾写 :“大自然不但有母性的一面,也有父性的一面。母性委实就是大自然的均衡态,父性则是大自然的威严、金刚怒目。大自然的失衡态或非常态、‘不平则鸣’态,是大自然的怒气冲天与角力搏击。”大自然的报复就是“父性化”的表现。人类作为自然之子,一定要对自然抱有敬畏,这样才可能有一个较为和谐的“自然之家”。

——由于生态文学的兴起,是否让人对“文学是人学”的说法产生质疑?

杨文丰:文学离得开自然吗?假如删除唐诗中的自然物,你认为唐诗的大厦还能耸立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这两句诗中人与自然谁能够缺席?文学中表现的人,其实全都是离不开自然背景的人,人的一切都依赖于自然,连一刻不息的呼吸也离不开空气。自然教我们懂得寒暖,让我们明白什么是永恒和大美。人总是在力图认识自然规律以校正自己的所为,尤其是违反自然律的所为。总之,自然与人永远密不可分——从这个角度看,文学还可能只是人学吗?

文学应该责无旁贷地是人与自然之学,或者说,文学是人、自然和社会之学!中国现代散文严重囿于“人的文学”,多是写人,没有很好地承继中国散文如老庄尊重“自然天道”并强力表现之的传统。

随着国家将生态文明建设列为国家战略,生态文学勃兴的春天正在到来。我有理由相信,中国当代散文能够突破“文学是人学”的樊篱,进入到更广阔的生态天地。

——为什么强调“求真”?何为求真启智审美视角?

杨文丰:散文之真,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散文表现的物事不可能达到百分之百的真,只可能最大限度地逼近真。散文是追求真的文体,但适当的虚构也是合理的。而虚构的底线是什么?我认为是情感之真。

我在创作中引入的求真启智审美视角,实际上亦是科学视角,其由科学知识、规律和思维构成。为什么要引入科学视角?我想,是为了使散文可以更深入、准确、更真实地反映生态现实。

诚然,我们无法要求每一个生态作家都有自然科学专业背景,但为了写作,我们可以关注和学习。

作家有了科学视角,就等于有了望远镜、显微镜、透视镜和解剖刀。引入科学视角写生态散文,无疑可以更深入、全面地认识自然、社会和人。你写雾霾,其作品的真实程度、认知深度和你是否掌握相关的雾、霾及空气的气象知识息息相关。人与生态,正如男女相爱,仅有好感是不够的,更需要以深入了解为基础,这样才能爱得持久。如果双方认识不足,爱又何以为续呢?

以科学视角认识自然,必能更准确地将对自然的关注凝于笔端。科学视角也是生态作家的使命所然,只有科学精神才能让作品更真实有力。而生态作品中的真,不仅是审美需要,也是捍卫真理。何以这样说?因为生态散文求真,有时是需要大勇气的!美国女作家卡森《寂静的春天》1962年面世后,因为话题敏感——涉及农药危害人类环境的预言,触及许多人的切身利益,立刻成为那个时代一部争议激烈的书,卡森本人也不断遭到疯狂的围攻,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她一直坚持,用无可辩驳的立论证明自己。

假如在生态散文里看不见科学的影子,其作品的时代性必然会被弱化,其实,其他散文亦是如此。

( 原载《创作评谭》2020年第3期,有删减。)


诗性情怀与散文哲学的和鸣

——评杨文丰的自然伦理散文

□陈剑晖

杨文丰的生态散文创作,除了具备一般意义上的“生态散文”的共性外,又有鲜明的别人无法替代,只属于他独有的东西。因此,这样的散文在当代散文写作中实属“稀品”,堪称独特,值得我们品读与研究。

 杨文丰的生态散文为何能在当代文坛独树一帜?他的作品又体现了什么样的散文哲学?

与自然“相看两不厌”的玄机,是杨文丰的散文哲学依托的基础或起点,同时是他的生态散文别具一格,并取得成功的奥秘之所在。如果进一步探寻这种奥秘,探寻其散文哲学的多重结构,我认为可以归纳出几点:

其一,是因为有爱。其二,是对于生命的尊重。其三,是对于自然的理解、敬畏与悲悯。

正因为爱自然、尊重生命,同时又敬畏自然、悲天悯人、普度众生,如此,杨文丰的生态散文便具有了高贵的品质,臻于至真至善至美的境界。

与被誉为“自然的牧神”的俄罗斯自然文学作家普利什文出身于农业化学专业类似,杨文丰本科攻读的是农业气象学专业,如此的专业背景,已然将他的自然伦理散文与不具备自然科学专业功底的作家的生态写作区分开来。我觉得,正是文学与自然科学的专业背景、交叉学科的写作以及作家的个性秉赋,方使得杨文丰散文的内涵呈现出丰富性、多义性和拥有多视点解读性。

杨文丰的散文,既可以说是生态散文、自然散文,也可以界定为科学伦理美文和科学大散文,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他的散文,都具有这些命名该属的品质,这也是我在本文中,对他的散文屡屡出现多种“命名”的原因,然而,从更准确的意义上看,我认为杨文丰的散文,还是属于“自然伦理美文”或“自然伦理散文”。而且,无论杨文丰的散文被界定为哪一类散文,他的散文都首先是以自然科学的眼光,深入的思考,扎实的专业知识引起我们阅读的兴趣。

杨文丰非常推崇爱默生的“自然是精神的象征”的说法,所以他的自然伦理散文十分注重精神性。换言之,他总是以思想者的眼光来思考和认识自然,并力求将文化的因素、人文的精神和生命体验融灌其间……

杨文丰的生态散文之所以都可称为“自然伦理散文”、 “科学伦理散文”或“科学大散文”,不仅在于他观察的细致和描写的精到,在于他善于以自然科学搭台,通过对自然界动植物的精致观察和描写,融进他对世界,社会、政治、文化和人生的思考。同时,由于杨文丰是一个具有强烈的责任感、使命感和忧患意识的作家,这样就使他的科学伦理散文除了具备哲学意蕴外,还富于人文批判意识,我以为这是解读杨文丰自然散文不能忽略的一点。关于这方面的思维意向,在杨文丰第一本自然伦理散文集《自然笔记》中已见端倪,在他的第二本自然伦理散文集《蝴蝶为什么这样美》和第三本自然伦理散文集《自然书》中又有所发展加强。《病盆景》和《雾霾批判书》是我很喜欢的两篇作品,也是他在文化批判方面的代表作。

从自然科学角度切入,既强调生命的灌注和艺术的感悟,又注重理性思维的延展,把自然现象同人类的审美和生存智慧相结合,这是杨文丰自然伦理散文的共同特征,这样,杨文丰的自然散文便不仅写出了自然的诗性,更具有一种精神性,并且有着强烈的现实意义。

读杨文丰的自然伦理散文,我们的确能够触摸到作家那颗忧患生态现实、致力建构生态伦理的温热之心。

杨文丰自然伦理散文的另一个成功之处,在于它既是自然的、科学的,又是文学和审美的,我认为强调这一点很重要,因为这也是他的散文不同于其他人的散文的根本之处。

这是杨文丰抒写芭蕉最迷人之“芭蕉风韵”:

这芭蕉风韵,已全然聚焦于独特的南中国文化意象——“雨打芭蕉”;那清凉而雨滴叩打蕉叶的声音,天籁般的声音,融合才子佳人的浪漫情致,韵味悠长,不知究竟有多久时间了,一直滴滴嗒嗒,在敲打中国,更在敲击华夏文化人的神经。

这是写月牙泉和鸣沙山的对峙:

月牙泉纵然再小,但只要依然在汪,就客观地构成了与鸣沙山非同寻常的对峙。

这是真实与传奇的对峙。现实与浪漫的对峙。加号与减号的对峙。主动的看不见的干风和可感触的轻飘的流沙合谋,与柔软、温静、孤立、弱小、被动的泉水的对峙。是风沙在高处,泉水在低处的对峙。是貌似和平共处而且歌舞升平,实则机关横生、陷阱依旧的对峙。是细水微澜与流火干渴的对峙。是荒漠与绿洲的对峙。是飘渺、虚幻与现实、沉重的对峙。是生命与死亡的对峙。只要是对峙,就构成了一种无法排解的矛盾,就是一种貌似中庸的平衡,就是一种蕴藏的黑色危险。

我想,只要鸣沙山仍在,大风仍在,人还在,月牙泉就前途未卜……

在杨文丰的自然伦理散文中,像上述这样优美生动、空灵洒脱,且富于韵律感而且启迪思想的文字随处可见。

然而,我觉得还需要论述和强调的,是杨文丰自然伦理散文注重建构的文学象征及表现出的诗性(审美)情怀。

象征性无疑是文学作品进入真正艺术圣殿的一个通行证。任何文学象征的创造,都无法离开具体的物象。但杨文丰自然伦理散文创造的象征,还加入了源自作家心灵的科学内涵的支持,换言之,是被科学知识或科学精神化了的。这是他与其他文学家创造象征的鲜明区别。

当然,科学知识入散文,不能生硬机械得犹同以砖头盖房子。科学与情感能否交融,能否臻入诗性的或审美,我认为前提在于科学知识能否被作家理性地接受,而且能否被作家的情感融化,也就是说,根本的问题取决于作家与科学物事之间能否建构“诗性情怀”。应该说,杨文丰对此是了然于心,是深有情感体验也极具理性认识的,否则,我想他的文字就无法处理得如此艺术。

(陈剑晖 ,华南师范大学中文二级教授,博导,著名散文评论家。本文经作者同意摘自载《山东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4期同题文章,原文12000字。)

名家点评

通过对病盆景所蕴含的病文化的深刻批判,直指人心之病,人性之病。笔锋凌厉,笔端多味。 

——陈忠实(著名作家,长篇小说《白鹿原》作者)

杨文丰的自然笔记别出蹊径引进了自然科学视角……又给人以文学的美和哲理美的享受,并给人以文化批判的启迪,这已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散文。

杨文丰的自然笔记既不是布封那种对动物进行描述的随笔,也不是法布尔那种观察描述式小品。科学知识在杨文丰的笔下,主要还只是作为写作题材,说明或解释科学知识并不是最终目的,而是以科学知识为平台,更多的是为了表现科学美、文学美和哲理美,以达到人文精神批判的效果;或者说,他的每一篇散文,都是透过在我们周围却时常被我们忽视的自然科学现象,而引发出对社会、人生、伦理的沉思、感悟,以揭示哲理。

   ——张柠(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导,著名文学评论家)

杨文丰的自然笔记乃文心与自然的三重对话……其行文落墨,既有晓风残月的婉约,又有大江东去的壮阔;既有一唱三叹的慷慨,又有妙趣横生的幽默,而所有这些又最终统一于刚柔相济、情境相融的叙述之中。  

其从气象角度切入生态书写,并不断扩展观察视野……因为目光别致且笔墨摇曳而引人瞩目。

——古耜(著名散文批评家,《都市美文》主编)

杨文丰的散文体现了散文崭新的意境、语境和知境,富于生态时代的特征。 

——洪三泰(著名诗人,广东省文史馆文学院院长、馆员)

像哲学家一般地去思考,像艺术家一般地去观察,像诗人一般地去感受和表达,这样的评价,如果用于自然笔记也一点不为过。

——谭元亨(华南理工大学中文教授,博导,广东省人民政府参事)

中国当代余秋雨的文化散文、马丽华的西藏散文、 杨文丰的科学散文等,都以自己的个性卓立于世。

 ——陈长吟(著名散文家,陕西省散文学会会长)

当下散文有各种款式,余秋雨式,贾平凹式,刘亮程式……杨文丰和他们不同,他独具一格的科学诗意散文,是一种新款式。科学的视角,诗意的营造,科学与诗意的结合,是杨文丰散文最突出的特点。

——师力斌(著名诗人,《北京文学》杂志副主编)

杨文丰,这位颇具家国情怀的学者,将焦距调到科学思维的视角,调到哲学思考的层面,所创作的自然散文知、情、思合一,风格卓立,在海内外引起反响,达到了国内自然散文的新高度。

——李满星(著名青年批评家、作家)

广东作家杨文丰的系列生态散文《自然笔记》在海内外引起反响,所表达的对自然生态的深切关照、对社会文化的深思,浸润着中国文化的情怀和色彩,呈现出作家赤诚纯净的心怀,蕴籍温厚的情理,探寻意义和价值的原生意义及思想创新。

——赵丰(著名哲学散文家,《终南山》杂志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