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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露他|把这座城称作“老码头”

更新时间:2021-02-04 作者:陈露来源:广东作家网

广州千年古城,开埠始,就注定了码头命运与气质。我在国家博物馆就看到一个有舵的陶船,东汉时期的,广州文德路出土,来自广东的文物就好像这件让我印象深刻。船与码头是天然“对应关系”,即刻想到本书“老码头”的定义。受江冰教授委托,用了半年业余时间,把江教授近两三年刊发于各报各刊文章收集整理分类,也是学习与研究过程。纵览下来,惊讶发现,江冰教授把广州称作“老码头”,把本书写作视为“货如轮转”的老码头,也真是暗合了这座千年古城商业氛围,航道贯通,文化传播的肌理和气质。

本书从五个层面构成了这座“老码头”万花筒“景观”。第一个层面:吃。我得说,江教授是一个正宗“吃货”,他把岭南小食,美食“吃”得风生水起,地动山摇,大如战场对垒,小如夫妻嗯语。除了专门设为《羊城美食》一辑文字外,诸地美食描写还散落其他各章。江冰教授言:美食是本土文化元素重要构成。以美食对应本土,对应“老码头”,可谓别出心裁。深入老城巷陌,大排档、小食店、高档酒楼,一碗面、一只云吞、一碟濑粉,皆让江教授于日常中“吃”出悟道,也“吃”出这座老码头海纳百川“食在广州”真谛。

第二个层面:行。不断行走于粤地四方,国内国外。他似乎不喜欢在书斋呆座冥思苦想,他把世界作他的“书房”;他把大地作他的“书桌”;他把江河山川作他思想的新鲜启迪;他把一地历史与文脉透过现场“即感即思即写”。他的文字充满“在场感”,带着读者亲临其境。笔者曾陪同江教授考察肇庆本土文化,边走边看边听边写,九公里多肇庆宋城墙走下来,一篇关于宋城墙的文字,“一片金黄,瞬间幻影呈现”。我知道,这样的写作不是谁都可以学得来的,是基于作家本身深厚的知识储备与活跃的思想力,关键还是他敏锐观察力,关键还是对“本土”的热爱,关键还是对汉语纯熟的驾驭把控。就如江教授所言,“弥散性思维”是他的写作理论依据。这个“行”,行行复行行,正是广东人身影自古至今延伸至世界任何一角落的缩影。

第三个层面:凡。凡人也,平常也,众生也。江冰教授不太喜欢学者身份遮蔽了他对生活观察与体悟的本意,他让自己回到凡夫俗世的生活状态。不象一些“学者型作家”,左手时时强调自己的“精英立场”,右手则俯瞰众生挥舞“如椽大笔”。他努力让自己“降一格”,站在月嫂阿香,邻居段叔,古玩店阿文这些“羊城凡人”的平等视角里,抛却“学者评判”,让这些大都市里的“众生”真实地自我呈现在这座老码头里的个体命运。凡人有不凡处,或是广州这座城里亿万富豪,趿着十块钱拖鞋坐在街边小食档,喝一碗白粥,吃一条油条的可贵之处。比如艺术收藏家哈维与小波夫妇,又如小提琴制作大师关厂长。

第四个层面:变。变化、流变、交互、交流、对撞、新意。这些词常出现在江冰教授的文章里,也潜藏在他域里域外的观察书写中。他在《俄罗斯的三个座标:森木、荒原与海洋》一文结尾中有一段文字令人荡气回肠,悠思远袤。他说:“我宁愿把苏联情结,看作一种梦幻般蓝色的黎明的梦,因为在这个梦含有几代中国人的情感。尽管所有情感后面,其实有更复杂的关系。”又《巴厘岛:南印度洋上一枚绿宝石》,呈现了巴厘岛在传统与现代交互之间转变,以及依旧坚守传统的本土情怀。透过街上满目寺庙神龛,特色饮食,土著风情来来呈现。“他们清楚,从岛上的第一批欧洲客人起,到日韩台大陆观光客,消费的就是南印度洋上美丽小岛巴厘族风土人情,此为珍贵本土资源,舍无其他。”此语,深值国内旅游业思考。这个“变”,变的是“外相”,不变的仍是流转千年之“本土”,任凭风吹雨打,仿如广州人“叹茶”,茶楼照上,“一盅两件”。

第五个层面:说。这是江冰教授作为文艺批评家的“老本行”。然而本书收入的评论文章,全抛却引经据典的“繁文缛节”,以随笔式、敞开式,以他“一剑封喉”式的犀利,直指痛处。当然,“一剑封喉”只是说他的“狠与准”,内里却包裹着他宽容敦厚之心,尤其对年轻一辈作家评述,总予鼓励为主。阅读他这类文章,常困惑怎么可以做到剑锋直指与“偏一寸”撩发而过。这使我想到江教授的别名:西岸三剑客。都说孙中山闹革命,一言不合,大炮一轰,轰完坐低来饮茶。我常想,写日本人性格有《菊与刀》,写广州人性格是不是可以有一部《剑与茶》?

这五个层面,刚好对应了广东人“食”——食为先;“行”——见世面;“凡”——重日常;“变”——兜路走,求创新;“说”——有嚼头的特征,也构成了广州这座“老码头”的肌理与历史“轨迹”,也为我找到编辑此书的脉络和文章编排的“节奏”。江冰教授说,要我写写心得,实在惶惑。感之由发,是或否,心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