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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敦卫 | 谢莲秀、香杰新《东江谣》:具有水源意识的儿童小说

更新时间:2025-06-11 作者:袁敦卫来源:文艺报

在东莞的儿童文学作家队伍中,以现实题材见长的谢莲秀、香杰新两位作者,是沉静深耕的典范。两人共同创作的儿童长篇小说《东江谣》以独特的气质令人心神一动,作品弥漫沁润着浓郁的岭南文化气息,氤氲荡漾着古老江河的粼粼波光。

《东江谣》以绵延千里的东江下游沿岸村庄为主要背景,以童年视角,描绘改革开放背景下城市化进程中的变迁、发展和冲突,以及人与人之间微妙的心理和思想变化,呈现出童年成长与时代变迁相交织的深刻主题。作品表现了东江源头及沿岸的生态之美、岭南水乡民俗和人文之美,培养少年儿童的家园意识、生态意识和环保意识。作品立意深远,既体现了时代主题,又融入了东江流域独特的客家文化、岭南文化,是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的现实题材力作,呈现厚重的地域性和时代性,具有很强的趣味性、文学性和感染力。

“谣”的本意是不用乐器伴奏的歌唱,与经、史、传、记不同,“谣”突出的是民间性和传奇性。因此《东江谣》既是童谣、民谣,也是充满传奇色彩的“云水谣”,轻轻拨响了岭南文学的低声部。这部以古老的东江下游岭南(东莞)水乡为背景的儿童小说,看似轻盈、简洁、明快、纯净,却有着更深层次的思考,隐藏着浓厚的“水源意识”。

《东江谣》以反映岭南水乡的龙舟文化为主线,挖掘了许多重要的历史细节,比如奉聘金龙、遁地妈船(合称“飞天遁地”)所承载的南宋历史细节。东莞水乡制作龙舟,需要到东江源头的赣州区域采伐木材,源头的木料、下游的龙舟、两岸的生民、共饮的江水……将东江作为有机的生命体呈现出来。东莞有着丰富的南宋历史遗迹,如位于东莞城区的赵皇姑坟、流行至今的大盘菜,都与南宋宗室南渡有关。苏轼谪居惠州期间,曾多次访问东莞资福寺。资福寺长老祖堂修建罗汉阁时,曾到福建采木;明代的袁崇焕跟着父亲到广西采木、贩木,后来从广西中举,一度被认为祖籍在广西,实际在东莞。采木既是制作龙舟的重要工序之一,也是在精神上寻源、寻根的象征,《东江谣》发掘的这些细节在不同的文学、历史、艺术、民俗文本中形成互文,丰富了东莞的人文形象。

这些历史细节,从文化地理层面揭示了东莞的自然“水源”所承载的文化意义,东江作为沿江城市的“母亲河”,一方面养育了两岸人民,另一方面则表明水乡地区不适应森林大规模生长,建造房屋、桥梁、用具(包括龙舟)等不得不依靠江西、福建、广西等地生产的木料,这就从文化地理上充分表明,东莞人口繁衍、城乡发展的“水源”离不开社会生态意义上的周边地区。

人文精神是物质的“源头活水”,发掘东莞的人文精神必须立足于对物质和精神的平衡把握。东莞水乡的伐木队进入东江上游伐木,潘伯公和黎水隆(黎梓龙的爷爷)砍伐一棵古老的松树时发生意外,被一棵“通灵性的”古树保全性命,这凸显了《东江谣》对“天地神人”和谐统一的追溯和确认:无节制地掠夺自然、无约束地放纵自我,都将遭到自然的惩罚。正如人们不断砍伐东江源头的古树,“有一年山洪暴发,山体坍塌下来”,曾经救过潘伯公、黎水隆性命的老树“也被埋在下面了”。

岭南水乡是“乡土中国”的重要部分,小说中写道:“现在城市都在不停地扩建、更新,好多老房子、老物件,都可能难保了。”在追求经济发展的同时,不能忽视传统手艺的传承,低估民俗文化承载的精神力量。许多现实的困境的形成,正是因为人文精神的欠缺,而“神奇的龙船,以它神奇的方式唤醒人们已麻木的神经”。

《东江谣》三重发现的核心在于对人文精神的追溯和确认,这是这部长篇儿童小说的灵魂所在和点睛之笔。

(作者系东莞行政学院文化与社会教研部教授,东莞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